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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不歇了,我這麼些年還沒見過侄子侄女們呢。」她說著便笑起來,滿面開懷的模樣:「只是這回來得急,沒得置辦見面禮。」
師清如緊緊摟住她的胳膊:「還要什麼見面禮,我是再沒想到,京里會出那麼大的變故的。」滿面詢問望著衛善道:「陛下……陛下當真是個痴兒?」
師清如自嫁給衛平之後便沒有再回過京城,正元帝駕崩,永平帝登基,他們都只上過喪表賀表,久不回京城,有許多消息都不靈通。
連師朗也不曾想到,正元帝會把江山交到個傻子孫兒手裡,聽見流言還大罵無稽,外頭傳得越來越凶,師清如將信將疑。
衛善微微點頭:「承吉還是太孫的時候,齊王妃下的毒。」這事兒冰凍三尺,早已經不知到底是哪一片雪花先落了下來,今日態勢,實則人人都在其中出了力。
師清如倒抽一口氣,三軍將士竟效忠一個痴傻的皇帝:「我父親還道不會這麼快就生亂呢。」師朗的話更不留情面一些,他猜測著京中會有大亂,也還期盼永平帝能夠順利成年,可他沒有想到,永平帝自己就是亂象的核心。
兩人說了幾句話,師清如便給衛善收拾屋子,又讓丫頭燒了水來:「我看妹妹替換的衣裳都不堪穿了,不如先拿我的穿上,雖是舊衣都是洗乾淨的,妹妹別嫌棄才好。」
師清如也已經許多時候沒有裁過新衣了,拿出來的都是舊衫子,衛善隨過軍,方知衛平當年調侃秦昭時說的都是真的,不說洗澡,有時連擦臉都來不及,能夠穿一身乾淨衣衫已經不易了。
她已經連著幾月都沒有泡在盆里洗過澡了,能用熱水擦身抹臉已經是件奢侈的事,此時終於見了浴桶,整個人熱水裡一浸,長長吐吁出一口氣來。
沉香洗乾淨手臉替她洗澡,人人都對能換上一件乾淨衣衫而覺得舒暢,沉香一面替她洗頭,一面道:「早知道我就該多塞兩塊香胰子帶出來。」
衛善眯了眼泡在水裡,輕聲一笑,自然不是不累的,只是仗越打越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反而不覺得累了。
沉香跟著又問:「這下公主該去找王爺了罷?」
他們夫妻已經經年未見了,在京城送走秦昭,一恍到如今兩年多了,這兩年裡世事變幻,對彼此的
思念自來都是支柱,此時眼見兄長平安,清江有了強援,也該去和秦昭會和了。
衛善睜開眼,對沉香道:「你讓吳將軍調一隊人馬,明日咱們就往隴州去。」
沉香歡喜應上一聲,公主無有一日不再思念王爺,兩人能夠重見,實是一樁大喜事:「城中也不知還有沒有商號開著,總得替公主置辦些東西才是。」
衛善出來的時候便是輕車簡從,並沒帶多少東西,一路上又散盡了釵環,將自己值錢的首飾都分給了沿途百姓,到了清江就只餘下幾件換洗衣裳,和身上一付紅甲。
總不能就這麼去見晉王,沉香一面打算一面想著去城中裁些布,總得趕製出條裙子來,釵梳不齊,王爺見了豈不心疼。
衛善聽她滿口中打算,失笑出聲,點點沉香的鼻尖:「他難道沒見過我華服盛妝的模樣?」倒是從未曾見過她身披甲衣的模樣。
沉香嘆息一聲:「公主都多久沒照過鏡子了?」說著用巾子替她把頭髮抱起來,「連我看了都要掉淚的,何況是王爺看見了。」
衛善伸手摸了摸臉,知道自己確是瘦了許多,生完保兒之後就沒胖起來過,她笑一笑,渾不在意:「往後再養回來就是了。」
衛善一到清江見過兄嫂便急著要走,衛平也不攔她,這些年兄妹未曾見面,可她千里迢迢趕過來,便是一份厚意,擺了些薄酒小菜,就算是家宴,又把幾個孩子叫出來給她行禮,既是接風又是送行。
幾個孩子都是半大不小,最大的只比太初大幾個月,雖沒見過衛善卻知道這是姑姑,年年都給他們送新鮮玩意兒,一見面便覺得親近。
師清如生了三個孩子,一女兩男,父親貶官到了清江,孩子們就一直跟著父親讀書,學得很知禮數,衛善一個個摟在懷裡,生得既像衛平,又像師清如:「姑姑頭回見你們便沒有見面禮,只好日再補了,告訴姑姑,都想要什麼?」
幾個孩子都不敢說,最小的男孩兒還未開蒙,聽見衛善說什麼都成,扁扁嘴巴:「姑姑,我想吃糖。」城中困守半歲,厲振南斷了商道,雖不缺米糧,糖食點心卻少了,他已經快要半年沒吃過香糖果子。
衛善笑著摸他的頭,一口答應了他:「好哇,姑姑給你送各色香糖來,寶塔糖粽子糖元寶糖,睿兒想吃什麼都成。」他咧開嘴就笑,張開手要衛善抱他起來。
師清如替衛善打點行裝,找出自己幾身衣裳擺進箱子裡,衛善一看,還是當年她送給師清如的雲錦,她裁成衣裙,新嫁娘時穿的,這怎麼肯要。
師清如笑了:「總是要去見王爺的,也不能太簡陋了,何況這些衣裳我裁是裁了,到了地方根本就沒穿上,衣裳是舊的,可從沒上過身。」
衛平是統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憑白替他惹來非議,便把愛美的心思收了,這些顏色濃艷的衣裳,一次都不曾穿過。
衛善只得收下,她一刻都不肯耽誤,東西收拾好了,急急上了馬,往隴州趕去。
這一路依舊烽火連天,吳三是繞道取下靖城的,滸州還未拿下,整頓兵力一部分留守固守清江,大半兵力依舊還在繼續蠶食魏寬手中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