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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直到四月中,衛善的病養好了,她這場氣還沒生完,半點也沒有和如意和好的跡像,如意被徐太姬帶著來日日來看衛善,兩人都對那件事閉口不談,如意除了哥哥們和承佑,誰也不肯理會,跟徐太姬學著做襪子,費了許多功夫才做出一雙暗八仙紋的襪子,奉到衛敬容的靈前。

    濉州是前最線,魏寬攻勢猛烈,城中時時打鑼警戒,城中壯丁齊上城樓抵禦攻擊,吳三便勸衛善她們往晉地去,那裡要安全得多。

    衛善一心掛念著秦昭,又記掛著在清江的哥哥嫂嫂侄兒侄女,想自己隨大軍前行,將兒女們送回晉地去,信報送出,遲遲未有回音。

    等了七八日,等來探子的稟報,林中布滿了魚網,飛鳥漸絕,就算飛過林梢,也有弓箭手把鳥射下來,暗號雖一時辨別不出,從此用飛奴通信也不那麼安全了。

    衛善與大軍同進,讓徐太姬帶著孩子們先回晉地,秦昰卻不肯走,非得留在她的身邊:「我雖不會打仗,可也不能坐視大業江山落在外人手中,自個兒卻躲懶,若是……若是用得上我,姐姐只管吩咐。」

    秦昰說了幾句話,自己便先漲紅了臉,他是知道自己的名頭派得上用場,幾回喊開城門,用的便是雍王的名頭,那些刺史將軍聽見他的名頭,立即開了城門,迎他們進去,又不住遊說勸說他舉旗。

    秦昰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出過京城,最遠不過去圍獵,他連動物都不忍射殺,一路眼看人像野獸那樣被刀劍砍殺,心境再似從前。

    王七雖護著他們,一路上也並不太平,還有人慾將秦昰秦晏留在身邊,北邊有晉王起兵勤王,各州府也欲效仿,後來他們只要不少食少水,便繞過州府,若不是吳三派的人馬中途應,能不能安然到晉地還未可知。

    秦昰將要十四歲,身子抽了條,很有些少年模樣,立在衛善身邊微紅著面頰道:「我也想做些事。」戰局他不懂,戰況他也看不明白,可他依舊想替衛善做些事,而不是縮身在她的羽翼下。

    秦昰在晉地才知道秦昭衛善都做了些什麼,採石場中蓄的兵和跑馬場裡養的馬,糧倉之中積得萬擔米糧,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就的。到得此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多麼幼稚,心心念念想要保護母親妹妹,可伸出雙掌卻無半分力量。

    衛善伸出手去,秦昰已經與她一般高了,在她面前也不再像個孩子,她卻依舊伸手摸摸他的頭:「好啊,我也正想將你帶在身邊。」

    這下太初不依了,她揪住衛善的裙子,想要跟她一塊兒去:「咱們一起去找爹爹,保兒還沒見過爹爹呢!」說著扁了嘴巴就要哭。

    衛善把她抱起來,褪下手上那枚雙面戒指給她戴在手上,太初自然戴不住,松松捏著戒指:「太初乖,你替爹娘守住王府照看弟弟可好?」把這戒指翻轉給她看,「這枚戒指刻著爹娘的名字,就像咱們陪在你身邊。」

    這一仗不知打到什麼時候,江寧王魏寬達成什麼協議,趁此時挑起烽火,衛平前後都受敵人壓制,吳三要從濉州調兵助他。

    大業的江山分成一塊一塊,算一算魏寬手中的州府與秦昭手裡的不相上下,若是被魏寬吃下南邊這一塊,勝負便難料了。

    太初這一年裡懂事許多,被衛善一哄嘆氣答應了,伸出小手指頭跟衛善拉勾,娘親一走,她就是主人,既是主人,就得好好待客,倒不能再和如意置氣,吩咐白姑姑和幾個貼身宮人一道收拾東西,回去重新安排屋子,又把習的字和女紅又撿了起來。

    徐太姬和如意秦晏也一同跟著回去,衛善還托徐太姬在衛王廟中替姑姑塑像,衛王廟中有衛家先祖的靈位,姑姑想必也更願意陪著父母親人:「再尋個畫工畫一幅丹青,把如意昰兒都畫上去,好長伴姑姑左右。」

    徐太姬連連點頭:「這事不必公主提起,我也想這麼辦的,娘娘實是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偶爾也會跟我講起業州舊居中的事,與嫂嫂多麼相得,與兄長有多親厚,如今她去了,必是與親人團聚了。」

    樣樣都打點好了,臨走之前徐太姬又來見衛善:「我哥哥一家還在京城,也不知道此時還有沒有福氣活著,若是將來公主回了京城,還求公主替我留意。」

    衛善點頭應承,跟著去了碧微的屋子,承佑的病在途中又復發了,王七隨手抓了一個大夫同行,一路診治,到底把他救了過來,可養了這些日子,依舊病懨懨的,碧微寸步不離,衛善都大病一場,她卻強撐著,一直守在兒子身邊。

    如意日日都去看承佑,她也不知偷偷抹了多少回淚,徐太姬再待她好,也不是親娘,秦昰又要留在軍中,她便每日都和承佑說上一會兒話,偶爾背幾句書,這才發覺承佑比承吉開竅的多,書讀得也更好,越發有耐性在碧微的屋子裡呆著。

    衛善和碧微坐在窗下說話,聽見如意與承佑在屋裡背詩,偶爾還能聽見如意笑上兩聲,對碧微道:「姐姐到了王府,還請替我多看顧如意。」如意的喪母之痛一時難消,讓她多分分神,多和承佑在一塊也是好的。

    碧微先點頭答應,跟著蹙起眉頭,拉著衛善的手道:「好容易到了這兒,你怎麼又要以身犯險?不如就回到晉地去等待消息罷了。」

    衛善笑了:「他在前方,我怎麼能藏在後頭。」

    病情略有好轉她就下了這個決定,急尋工匠打了一付甲衣送來,送走兒女時,就穿這付甲衣騎在馬上,在三軍將士的面前,誓與晉王共同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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