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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敬容立時帶著公主和雍王一併去了永福寺,就在老地方中茹素抄經,就此不問外事,凡有所奏都報給成國公,請成國公定奪。
這話一出,舉朝皆驚,太皇太后在朝便是定海神針,她一人代表營州清江與隴右三地,她要去永福寺祈福清修,便是從此不再問朝中事,徒留成國公與甄家兩方相爭。
朝中自然有大批人挽留她,三少三保還未封,宰相是正元帝在時便廢除的官制,他既廢了宰相位,便不能再選宰輔,可朝臣們也自有應對的辦法,另設官位,推舉尚書令,位同宰相,擔的也是宰相之責,不過改個名頭而已。
原來人人推舉崔博,可他既被打為衛黨,便被清流不齒,甄家一黨更是直接推舉了曾文涉,欲把曾文涉推成文臣之中第一人,朝中正是眾說紛紜,太皇太后竟然撒手不管了。
衛敬容不僅自己去,還要帶著公主和雍王一齊去永福寺,發願在寺中茹素抄經,就此不問外事,不論外朝內宮,都不要吵到她門前去。
晉王妃也從甘露殿裡挪了出來,回了晉王府做月子,閉門不見外客,晉王不在京中,太皇太后又自願去永福寺,這些朝臣總不能去叨擾做月子的婦人。
有同衛家親近的便打聽起宮中出了什麼事,怎麼會讓太皇太后退去永福寺,可無論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來。
太皇太后一說要去寺廟長住祈福,甄氏倒是意外之喜,總算無人再事事管束她,可她還沒高興一刻,便接著曾文涉的信報,讓她去甘露殿央求,求太皇太后留在宮中,就在宮城裡設一寺廟,本就有三清宮大福殿,又何必非要去宮外。
甄氏心中不願,可既然曾文涉說了,她便依言去了甘露殿,央求衛敬容留下,好讓她盡孝,又把承吉離不開她的話說了一回,免得叫人說她不賢不孝。
衛敬容轉著腕間佛珠,垂眸不再看她:「這是先帝託夢,我自當去的,承吉離不了你左右,你跟了來我也無法安心,就在宮中照顧承吉罷。」
甄氏眨眨眼兒,還當自己是聽錯了,怎麼也不敢信,她當了太后兩個月,婆母比她當太子妃時對她還更嚴苛,原來免了她請安,如今當了太后卻要日日往甘露殿去,身邊既有尚宮姑姑,又有宮人太監,行事略差一步,請安時便要聽幾句訓導。
更不必說將那些封了太姬的都接進後宮,許她們在三清殿中齊居,原來沒讀書的跟著宮裡識字的老太監讀書,或做繡活或學一學琴,說琴為雅樂,可清心正身,該叫她們學一學,奏奏樂舒散舒散些,這些太姬倒比在東宮時過得更安樂了,常吃青菜豆腐,人竟圓潤起來。
只有她還得日日早起,打點了承吉上書房,就得去甘露殿請安,陪坐一個上午,才能回殿中去歇息,若是甄家在朝中出了什麼事,聽的閒言碎語便更多,日日提著心過日子,哪裡有太后的體面。
「母親不在,我心中著實難安。」按捺住喜悅低下頭去,又說要給衛敬容親手做鞋做襪,盼她早日歸來,後宮沒有她在,事事都難定奪。
衛敬容笑道:「你是太后,後宮中哪有你不能拿的主意,你也這個年紀了,待承吉大了也是要當婆母的人,也該擔些事了。」
曾文涉只當衛敬容這是做給朝臣看的,引得衛黨恐慌,也讓這段日子不斷進諫的清流們收斂,這才讓甄氏出言試探,看衛敬容是不是順著梯子下這個台階。
誰知衛敬容竟是當真要去永福寺祈福,這頭話音才落,那頭衛善便挪出了宮城,浩浩蕩蕩帶著百十個宮人千餘護衛去了永福寺。
太皇太后走得這麼急,竟連新年都未過,倒叫人信了幾分是先帝託夢,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福份,一下子砸中甄氏秦昱幾個。
這是承吉登基之後的頭一個新年,宮中大擺年宴,曾文涉又借甄氏之口,說出要替正元帝建報恩寺,起由也是從太皇太后夜夢先帝而起,在報恩寺中,供奉太祖皇帝和武帝的靈位。
這個修造報恩寺的活計便派給了甄家,給了甄氏兄長一個工部的差事,從國庫之中調款,在京城圈地造報恩寺,建琉璃塔,這一筆錢粗粗算過要百萬貫。
去歲征戰高昌,雖有秦昭送來回的高昌財物,著實充盈了國庫,可清江營州又再起烽火,兵械軍糧軍晌處處要錢,大業本就家底不豐,先有報恩寺,又建琉璃塔,等再想著要修園子宮苑,國庫又怎麼經得起這樣虛耗。
甄家人拿託夢作箋子,起了這個頭,為的便是新帝登基,圍在甄家身邊這一群人正好發發財,跟著喝上兩口肉湯。
氣得崔博在朝堂上力爭:「先帝登基之初,停造寺廟宮苑,勤儉克己,曾為越鳥裙價值萬貫在殿中嘆息,夏朝之禍由奢靡而起。」跟著又指宮苑長清宮:「長清宮空關數年,直到今日還未修復東宮苑,陛下繼位更該以先帝之志為尊,何以興修禪院。」
曾文涉立時參了他一本,說他對先帝不敬:「修報恩寺是陛下一片孝心,先帝功蓋千秋當為萬民所仰,修報恩寺更是為叫黎民百姓仰先帝德行,崔尚書說這等話,豈不是置陛下孝心不顧?」
太皇太后從朝政中抽身,衛善又閉門養孩子做月子去,為了修報恩寺這還是頭一樁紛爭,跟著又是擇帝師,秦昱再動,也是小動,碎冰划過水面,半點引不起波瀾。
曾文涉要動,卻是大動,新帝還未親政,眼前緊要事是讀書知道,即要讀書便要擇帝師,除了翰林院集賢館的那一群人,他還想把自己給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