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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曾文涉還待再說,魏寬已經轉過臉去,識破了曾文涉想激自己發怒,想握住把柄挑事,乾脆一擺手,指揮羽林回宮城去請衛敬容,又將正元帝抱到後殿去。
連聲催促太醫,替正元帝摸脈看診。
曾文涉只當魏寬是個匹夫,不過有一身蠻力,誰知竟不能激怒他,反被他氣得面上紫漲,可他手上無兵,哪裡能似魏寬這樣驕橫。
曾文涉心知正元帝厭棄衛後,只等他醒來,再將魏寬的事稟報上去,總要煞一煞魏寬的威風,想到魏寬的孫女往後是太孫妃,將來就是皇后,心中便止不住的懊惱。
衛敬容早就已經呆不住了,聽見衛善被正元帝監禁,已經打算好了要往長清宮去,誰知隔日太監便來報正元帝吐血暈迷,成國公請皇后到長清宮中主持大局。
既是父親病重,兒女自當追隨,衛敬空將幾個孩子都帶去長清宮,只有斯詠無法安排,外間流言衛敬容也有些耳聞,心中又驚又怒,可這流言沒傳過半日,就又換過了新風向,傳起齊王並非皇帝親生的來。
比起晉王那個流言,自然是這一個更聳動,衛敬容心知這是衛善的手筆,倒鬆了一口氣,此時放出風去正能混淆視聽,連帶秦昭那個也被稱作是無稽之談,可她不曾想到,正元帝會因為流言被氣得吐血。
若是追究出處,查出是善兒主謀,豈不是要降罪於她,斯詠就更不能跟去長清宮了,她將斯詠送回了晉王府,晉王府還有兵丁鎮守,百十號人總能護得她周全,將斯詠交到上官娘子的手裡,帶著如意去了長清宮。
如意對正元帝尚有一腔孺慕之情,她自知道正元帝病重,在去的車上便已經紅了眼圈,一時看看母親,一時又想想父親,開口想勸,又不知從何說起。
衛敬容伸手撫住女兒,將她摟在懷裡,看她紅了眼圈要哭不哭的模樣,撫著她的後背道:「等你到了,就在床前侍疾兩日罷,也算全了你父女之義。」
如意哪裡懂得許多,她聽見母親這麼說,還當是母親終於要和父親和好了,破涕為笑彎了眉毛,挽住衛敬容的胳膊:「母后再生氣,也該好了,父皇都病了,咱們還像原來那樣罷。」像她小時候那樣,一家和樂,父親常往甘露殿來,每回來總帶些小玩意給她,還肯把她扛在肩膀上。
衛敬容但笑不語,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背:「以後就不會了。」他要殺人,殺她的孩子們,又怎麼還能讓他有以後。
衛敬容一到長清宮,先去了飛霜殿,見正元帝果然昏迷不醒,立時下令先解落霞閣之圍,讓羽林軍收兵,不許再監禁永安公主。
衛善一知道正元帝昏迷,成國公請皇后來長清宮,懸著的心便放下一半,聽說姑姑已經到了,急急去了飛霜殿,邁步進去就撐不住想要落淚,殿中團團是人,衛善到底只叫了一聲「姑姑」便生生忍住了。
飛霜殿後殿,擠得滿滿當當,殿外還有等候消息的大臣,衛敬容衝著衛善點點頭,將手疊在身前,對魏寬道:「陛下忽然發病,只恐外臣難安,還勞成國公安撫列位臣工。」
魏寬這許多年都認衛敬容是個賢惠的皇后,他本待守著不走,可外間確有許多事要打理,譬如正元帝下的那道旨意,以秦昭的性情,又如何不留後手。
立在原地沉吟片刻,看了衛善一眼,知道外頭傳言必與她有關,說道:「哪敢擔娘娘的勞煩二字。」說著行禮退出殿門外,先制流言,再與大臣商議這聖旨發還是不發。
正元帝躺在床上,床邊除了秦昱和太子妃之外,人人互看一眼,徐淑妃與喬賢妃手挽著手,衛善挽住了衛敬容,四個女人視線一碰,又都轉開去。
如意走過去坐到榻邊,用手握住正元帝的手,嫩生生道:「父皇快醒。」
太醫院幾個排得上號的都被請進了飛霜殿,一個挨著一個替正元帝摸脈,這是極怒攻心,有中風的
徵兆,太醫就算用藥,醒來也口鼻歪斜,若是症狀再重些,只怕連話都不能再說了。
衛敬容來了之後要做的第一個決定便是給不給正元帝下銀針,扎他面上穴位。似這等下針都有風險,再是聖手也不能保針針無虞,衛敬容自然不欲給正元帝下針,長嘆一聲道:「陛下龍體,如何能下銀針,清虛道長在時,也不曾用銀針通穴,還是等陛下醒來,再作打算罷。」
喬賢妃應和一聲:「這銀針看著嚇人,陛下已經昏迷,若是銀針移位可怎麼好,不如等他醒了再定奪,也差不了這一時三刻。」
秦昱巴不得正元帝就此醒不過來,若是他醒了必要追究楊家事,早知如此,恨不得早早去了封地,哪裡還有這些事,只想著踩死秦昭,卻不想把自己也給坑了進去。
眼見殿中無人反駁衛敬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徐淑妃這一年裡如何張狂都是假裝,到底還是跟皇后一條心,整個殿中全心全意巴望著正元帝能醒的竟然一個也沒了,就連太子妃都抱著承吉,退在簾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咬著牙不出聲。
一聽說正元帝昏迷,太子妃便嚇得面色蒼白,抱著承吉就住飛霜殿裡趕,可她一進殿門,便覺出不同來,往日這些太監倒也恭敬,可哪一日也不似今日這樣巴結奉承。
那樣的仔細小心是只有對正元帝的時候才有的,她分明看見衛敬容與徐喬二人互使眼色,也分明知道該讓太醫替正元帝下針,可她緊緊抱著承吉,一個字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