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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徐淑妃一聽見宮中異動,不等正元帝著人看守宮門,先一步急派人回宮去,說是吩咐回宮大宴的安排,實是著人把事告訴衛敬容,只盼著衛敬容能拿出法子來度過眼前難關。
衛善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我來不是為了這個,是想請娘娘無論如何將這封信送到師大人手裡。」
讓師朗以大理寺的名義,追究流言出處,再加上監察御史上書進諫,或許還能替秦昭多爭取一點時間,也替她和姑姑多爭取一點時間。
只要正元帝身死,困局便可暫解。
第319章 還牙
宮門已經戒嚴,衛善將信遞交到徐淑妃手中, 徐淑妃捏著信紙, 彎眉緊緊擰住, 她咬唇道:「我便替公主擔了這樁事。」
衛善不能再作停留,返身出了殿門,徐淑妃捏著這薄薄一張紙,仿佛這薄薄紙片千鈞重, 深吸一口氣叫了大宮女紫芝進殿中來:「你拿我的腰牌出宮回家,將這信送給我哥哥, 讓他送到師大人府上去。」
紫芝紅藥兩個深知娘娘與皇后依舊交心, 只外頭的宮人太監們還當皇后淑妃失和, 拾翠殿裡也有許多翹著尾巴與甘露殿爭執的奴才,紫芝紅藥兩個雖不約束,自己卻絕不攪和。
她知道這信萬分緊要, 聽見貼身帶去,解下腰封, 將薄薄一封信緊緊系在腰封里:「奴婢必了替娘娘送到。」
正元帝緊緊盯著衛家, 眼睛卻從沒放到徐家身上去, 這信拐上這麼一個彎,才能安安穩穩送到師朗的手上。
紫芝拿了腰牌, 又收拾出幾件衣裳首飾來,出宮門時被羽林軍盤查,紫芝俏臉一沉:「這是娘娘吩咐了要送回徐大人府上去給娘家嫂嫂的,是賞給徐夫人明兒宴上穿戴的, 今兒不送出去,明兒可趕不及了。」
羽林軍且不吃她這一套,宮門口的太監卻不敢得罪淑妃的宮人,太監不算男人,打開包袱翻過,見裡頭果然是金銀絲線繡的襴裙女襖,又有一套鑲嵌紅藍寶石的金子頭面,知道徐淑妃與皇后娘娘爭鋒,這是特意抬起娘家人來作臉,趕緊包好了遞給紫芝,不住作揖行禮:「陛下御令,咱們不得不辦。」
說著放紫芝出了宮門,紫芝一付沒好氣的神色,一個個點了他們道:「回去我且得稟報娘娘,這些東西也是你們能摸能看的。」
太監雖不理虧,卻惹不起淑妃,上頭一句話吩咐完了,底下人可有罪受,一面行禮一面陪著笑將紫芝送上車,趕車的還是一位羽林軍,紫芝掀開車簾一角,又趕緊放下,撫住心口,手裡緊緊抱著那個包袱匣子。
到了徐家羽林軍總不能跟進內室,紫芝見了徐瀾英抽出信來交到他手上:「娘娘沒說信中寫了什麼,只道趕緊送到師大人手裡。」
徐瀾英雖與師朗同朝為官,可徐瀾英品階還低,師朗是正二品,而他還在四品上打轉,往日也並無交情,還當真不知如何邁進師家的門。
可他還有些聰明,思忖得會夾起一卷書畫來,知道師大人平生最愛品鑑古畫,抱著畫卷出了門,一個人往師家門前去,到了師家著人稟報,只道新得古畫一卷,想請師大人品鑑,看看是真是假。
師朗才剛到家,飛霜殿中事已有耳聞,正在屋中踱步,哪裡還人閒心欣賞畫作,何況又是徐家的人,才揮了手說不見。
徐瀾英卻不肯走,讓家丁再去稟報:「這畫實在難得,我是借來一觀,明日便要還回去,畫得鹿與馬,聽聞師大人最善品鑑,還請一定掌眼。」
家丁收了他一串銅錢,這才又進去稟報,把他說的話學了一回,師朗不勝其煩,正要揮手,又頓住了:「畫得什麼?」不等家丁回答,又接連擺手:「趕緊叫他進來。」
家丁不明所以,師朗心中卻如明鏡一般,這是個最淺的畫面謎,是小兒用來猜燈謎用的,說的是前朝掌故,情急之下徐瀾英也想不到旁的,他將畫卷呈給師朗,自己在偏廳等待,師朗鋪開捲軸便在卷底看見了那封信。
師家與衛家同氣連枝,便不是姻親,師朗也要出面,他坐在案前看著那幅古畫枯坐,一盞茶自熱到涼,這才提起筆來,寫下奏章,預備明日帶著奏摺進宮面聖。
衛善不緊不慢回了落霞閣,外請師朗為援,對內便讓小唐將秦昱並非親生的傳言散布出去,以流言來抵消流言。
她一步一步走在雕花石磚上,心口直似擂響了戰鼓,一聲聲跳得有力,只等正元帝將秦昭是肅王親生子的傳言放出去,緊接著就會傳出秦昱是楊妃與楊雲越私通生下的奸生子。
這張牌子在這個時候推了出去,秦昭是前朝皇子已經足夠聳動,秦昱是奸生子的這個流言就更是駭人聽聞,這樣的跟風亂傳,誰也不會當真。
趁勢攪混這一池水,秦昱手裡有雲珠當佐證,衛善的手裡還有采菱歌女,小順子這事辦的早已經輕車熟路,只消等流言起來,天橋底下說書的,街市口賣菜的,便會口口相傳。
衛善緩緩行在宮道上,行過湖邊時,站在湖前看向池中荷葉,荷花早已經過了花時,荷葉卻依舊浮出水面,碧色渾圓,身後宮人來來回回,見到衛善雖不敢當面私語,卻都互換眼色,王大監的死實在是太監宮人們心中的一道炸雷。
正元帝頑疾反覆,時好時壞,拿人撒氣也是常事,只不曾想到會撒在王忠的身上,王忠才剛抬出飛霜殿,就已經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