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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待發覺楊思齊走脫,他惶惶不能終日,心中不住害怕,塗氏死前已然瘋癲,若是她不管不顧, 把這事告訴了兒子,楊思齊以此要挾,又如何是好?
秦昱不敢聲張, 知道楊思齊可能還在人間的,就只有一個楊寶盈,楊寶盈為了親兄長的安危,又怎麼敢給他下毒呢?
秦昱答應了要找她的哥哥,她這才冒險替他去毒害承吉,除了藥性把握不准,這本來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秦昱一面哄騙楊寶盈,一面也確是花了重金尋找楊思齊,買的卻不是他的消息,而是他的項上人頭。
只要此人尚在人世,他便夙夜難寐,非得見到楊思齊的人頭,才能高枕安眠,難道這是走漏了風聲?被她看破不成?
秦昱不信楊寶盈能有這樣的聰明,她既不知丈夫是兄長,便不會知道他要買楊思齊的命,也就更無可能下毒害他了。
楊寶盈雖每每面上看著恭順,眼底卻暗含譏諷,秦昱不是看不出來,卻不似原來那樣,非得折騰到她害怕,而是輕輕放過她,容忍了她這些小伎倆。
只要想到他與楊寶盈二人是親兄妹,秦昱便作嘔,隱隱又有些可憐她,怪不得兩人歡好這許多回,也從來沒有孩子,那會兒只恨她肚皮不爭氣,後來方知這是萬幸,覺得二人天涯淪落,可她終究比自己還更慘些。
秦昱依舊猜測是楊寶盈下的毒,許是被她打聽到了什麼,知道他要滅楊家香菸,毒液還是他親手給的,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她要往茶中湯中下毒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秦昱此時看誰都像是賊,不敢飲茶不敢用飯,端上來的什麼都覺著裡頭有毒,讓小禧子從王府家奴里挑了兩個小孩子上來試毒,防著還有人再來害他。
楊寶盈一死,楊家就只出逃在外的楊思齊,和嫁給曾家三子的楊寶麗了。罪不及出嫁女,可楊寶盈便是因為怨恨正元帝殺楊家滿門,才給太孫下毒的,那麼楊寶麗又如何能留。
楊寶盈的罪名一定,楊寶麗也跟著遭殃,她自嫁進曾家,為曾家生下兩個孩子,曾家老三算是兒女雙全,楊寶麗人雖跋扈些,可曾老三本就在兄弟之間不出挑,靠著楊寶麗這才在爹娘跟前露臉,曾家老三這許多年都不敢納妾,二人倒也算得上美滿。
這兩個孩子此時成了楊寶麗的保命法寶,她閉門不出,但凡要出門邊就帶著兩個孩子,正元帝心中再恨,也不至於要殺掉大臣的兒媳婦。
曾文涉遠在隴右,千里迢迢送信回來,信上一句話也不曾多說,只說老三媳婦既然重病,那便替她好好操辦喪事。
楊寶麗久不出門,一直推說病了,她重病而亡,也不算突兀,她自個兒把這由頭送給了曾家,眼看著婆婆把兩個孩子帶走,丈夫又被支使出去,後宅之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自知自己是再不能活了,咬牙切齒,賭咒從此變作貓狗也得咬死曾家這些昧了良心的東西。
等到曾家老三回來,楊寶麗已經躺在床上氣絕而亡,他心裡知道是父親的命令,卻不敢違抗,只得裝作不知,此時方才放聲大哭,口中痛呼「麗娘」。
曾夫人陪著一併垂淚,安撫兒子道:「她家犯了這樣的罪責,留她實也留不住了,等一年之後再給你聘個家中清白的。」
這一對姐妹未嫁之時日日都穿一樣的衣裳,戴一樣的首飾,仿若雙生,到死時也是一樣一口薄棺,兩鎬黃土,連聲石碑都無,飄上些紙錢,供上兩個饅頭,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衛善一聽說秦昱中毒事發,立即吩咐小唐去了一趟太醫署,隨意尋了個由頭,問吳太醫討了些藥來,暗中示意,這些日子不必再給秦昱的藥中加料,先緩過這一段再說,他此時雖把疑心都放在楊寶盈的身上,也得防著他尋根就底,查出些什麼來。
小唐身著羽林軍的服色,太醫署中無人起疑,吳太醫給他開了一包拉肚子的藥,像模像樣的告訴他要用五碗水煎服,不住點頭打著保票:「軍爺放心,保管藥到病除。」
自衛善發覺秦昱飲麻沸散止痛上癮,便讓吳太醫給他加了藥量,他年輕強壯,比正元帝恢復的快許多,腿上那一塊剜掉的肉早就已經長好了,腿上早已經生出粉色新肌,可他依舊擺出個腿疼的模樣,走到哪兒都要坐藤椅,一舉一動都要柱拐,裝得腿傷未愈,在正元帝那兒博些好處。
若不是出了楊寶盈的事,他也確是優容了這個兒子,不論他剜去腿肉試刀是真情還是別有所圖,正元帝都享受這種父子情深。起居註記載的正元帝與他大相逕庭,這些事件被如實記載,剜肉試刀,父慈子孝。
正元帝好名,秦昱也好名,經得此事,正欲給他些好處,楊寶盈又毒害太孫,承吉雖然醒了,可究竟有沒有妨礙,一時還看不出來。
承吉人雖醒了,依舊還是饞吃點心,在正元帝跟前不敢哭鬧,踹著小太監讓他去嬸娘那兒拿點心吃,小太監哪裡敢說楊寶盈已經自縊身死,用些尋常芸豆棗泥的混過去,就說是從齊王殿中取來的。
承吉吃了,竟然不鬧,只是依舊發怒,太監再告訴他說,他這是生病的緣故,太醫院開來的藥日日緊盯著他喝,正元帝又把他領到身邊問話。
承吉本就害怕秦昱,口裡一句三叔都沒提,卻不住提楊寶盈,顯得對她很是依賴,又問正元帝道:「我母親能不能來?就在長清宮念經祈福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