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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楊寶盈掌心一片冷汗,止不住的心慌害怕,本來就是秦昱讓她做的,當真被問出來,就全推到秦昱的身上。
這些點心殿中人人都曾吃過,果子點心、花凍酥糕,誰都吃了,一時也推不到她身上來,楊寶盈越想越是安然,既然承吉都已經驚厥過去,那就乾脆死了乾淨。
各殿搜撿過後,就只有齊王殿中搜出了此類藥草,可齊王腿傷未愈,這藥本就是太醫院裡開出來給他止疼的,除了齊王殿中,就只有正元帝殿中有了。
大理寺審問各殿宮人,貴人們不能用刑,宮人們卻可,師朗拿著證詞面見正元帝,正元帝目色已然難掩倦意,師朗跪在下首,呈上供詞,一句話也不敢牽涉儲位之爭。
王忠便在此時進來稟報:「太孫醒了。」一面說一面看了一眼偏殿中正在習字的承佑,確是醒轉過來,也不曾哭鬧,他的身子還須調理,只怕正元帝等不及三年五年調理過來。
正元帝將要說話,秦昱被人抬了進來,他意欲站立,卻整個身子都撲倒在地,在正元帝面前痛哭流涕,頭不住磕在青石磚上:「兒子萬死難辭其咎,死後也無顏面對大哥,只有手刃真兇,才對得起承吉。」
第307章 曼陀
師朗正跪在下首等正元帝判斷, 此時欲退難退,聽見秦昱說「手刃真兇」, 猛得抽了一口氣,既然齊王能進殿來哭陳這番話, 那麼齊王妃便凶多吉少了。
世人皆知齊王與齊王妃是兩小無猜一同長大,楊妃在時便欲與母家結親, 楊雲越也是支持秦昱的一支不小勢力, 他此時說殺便殺, 怎不叫人膽寒。
師朗目光定定看向毯上的金繡龍紋,欲退不得, 耳中儘是秦昱的哭聲, 他卻埋首闔眼, 心中微微一嘆, 以齊王的心性, 只怕已經想了許久了, 終於尋到這個契機。
師朗是情急之下受命查案, 既要查案就要寫判詞,他與幾位同僚在偏殿之中面面相覷,誰也不知該當如何落筆。
事雖緊急,這份判詞卻不得不斟酌,寫的錄的都明明白白擱在眼前, 師朗執掌大理寺,素以清正耿介為名,他不必同僚落筆, 自己親手抄寫一份,思忖再三,落筆寫道「此事非涉太孫,而涉陛下。」
這份判詞幾人傳閱,大理寺寺正嘆息一聲:「事涉太孫,不可妄言。」幾人能在一處,便是素日交好,把師朗的手按下,從他寫中取出判詞來,重新謄寫一份,交到師朗的手裡,搖一搖頭道:「袁公去得早了。」
袁禮賢在世時行事作風硬派,與同僚之間也絕無什麼人情走動,朝上諸臣都嫌他辦事不圓滑、不寬忍,可直言犯諫這一條只有他能做敢做。
齊王夫妻又絕脫不開干係,不論此時說些什麼,都恐怕失了聖心,這一筆塗抹了去,師朗此時反而慶幸這一句不曾留下。
他欲退不得,正元帝卻以此為家醜,他氣得動彈不得,還是王忠扶住他的胳膊,打量了眼色,輕聲道:「師大人且去罷。」
師朗如蒙大赦,趕緊起身,躬著身子退了出去,行到殿門外,同僚正在外頭迴廊,來來回回踱步等他,見他出來,急步湊過來低聲道:「如何?」
師朗搖一搖頭:「忍也。」他說得這句,見同僚不明其意,也不再說,還回偏殿中去,思量著要不要給晉王妃送個口信去。
衛平與師清如久在清江,輔國公府只靠著管事打點,雖是衛家有意避禍之舉,師家一家卻也感念在心,如今女兒已經兒女雙全,頭胎得子,輔國公吹吹打打往師家送喜餅來。
師朗雖有避嫌之意,可人情往來卻不能少,女兒嫁進了輔國公,從此跟晉王府也已經斷不了關係,事關重大,晉王又征戰在外,總該給衛家透個底才是。
太監沏了茶來,師朗飛快寫了條子,正握在手心裡,抬頭就見那太監很有些面熟,衝著他笑出個梨渦,一面遞茶一面把這條子卷進袖子裡:「大人用茶。」
師朗捧起茶盞,一盞茶還未飲盡,就聽見正殿中傳出消息來,齊王妃因楊家一家殞命懷恨在心,欲毒殺太孫,事發畏罪自盡,奪去她王妃封號,貶為庶人,不得入皇陵。
楊寶盈掛在了殿中橫樑上,宮人太監把她被橫樑上解下來時,她早已經氣絕多時,跟著楊寶盈的宮人都是秦昱後來調派上來的,與她也沒多少情份,可一見之下依舊軟倒在地。
還是個膽子大些的太監從床上取了錦毯來,蓋在楊寶盈的身上,餘下凳子綢環皆不敢動,急報到了正殿去,說的自然是齊王妃自縊身死。
師朗一出殿門,秦昱便跪行到正元帝面前,嗚咽不止,直到正元帝問他:「你找到了真兇?」
秦昱聞言哭聲一頓,他只當大理寺早已經有了定論,若不如此,也不會親手了結楊寶盈,只為逃脫罪責,他哭得伏地難以起身:「盈盈見到事發,統統招認了,她一直對舅舅舅姆之死耿耿於懷,兒子帶她去義莊收裹屍身,是想全了她最後一點孝心,誰知她親見慘狀,反而釀此毒計,欲害承吉。」
「這麼說,都是她一個人做的?」正元帝在人前從不示弱,到此時卻忍耐不住,一回兩回,回回都是女人,肩不扛手不能提,偏偏一個個都敢行此背逆事。
「兒子若是早知又怎麼能夠容她。」說著「咣咣咣」三聲響頭:「兒子絕不知道,此事上天可鑑,兒子是今日回殿,見她面色古怪,藏一金瓶,這才知道她腰間七事裡藏著劇毒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