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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一塊木牌子上寫明白了姓名性別生辰年月,背後還畫了畫像,是個滿臉鬍子的大漢模樣,跟魏人傑還真有七八分相像。除了通關名符,還有些盤纏,和兩件漢人衣裳:「衛家的商隊會從營州出發,或去清江也可,回京城也可。」

    「是晉王叫你做這些?」魏人傑到這會兒才找回語調,他看著那塊木牌子,卻不曾伸手接過它:「他想把我看管起來,拿我跟魏家換什麼?」

    衛修緩緩看他一眼:「晉王被陛下派去攻打高昌,曾文涉任隴右督糧道,善兒與太初被陛下接進宮中去了,凱旋之日才是團圓之時。」

    衛修並無意禁錮魏人傑,也不願拿他去跟魏家換什麼籌碼,可他是妹妹在京城裡能夠安然的保障,神策軍羽林軍都在魏家手裡,縱不是秦昭的意思,他也要辦到。

    魏人傑喉口滾動,他自然知道太初就是晉王千寵萬愛的郡主,滿月周歲的時候都在晉地大辦宴席,各色富戶官員在市集中搜尋奇珍為郡主周歲送禮。

    他的那塊白狼皮就是那時候獵的,他既希冀著衛善能看出是他獵的來,又希望她不知道自己還活在人世,晉王有多麼威風,永寧邊陲無人不知,整個晉地無人不曉,他帶軍領殺出城門保守邊民時,魏人傑就握著他的弓,藏在長草中。

    他可以一箭射死秦昭的,可他沒有;他也可以看著那人砍傷秦昭,可他也沒有;他的箭在自己都沒回神的時候射了出去,一箭封喉,射死了那個胡人,只有秦昭活著,衛善才能一世安穩。

    於是他抬起眼來,問衛修道:「晉王不求帝位?」

    衛修一怔,旋即答道:「不求帝位,只求平安。」

    魏人傑把切下最後一點羊肉塞進嘴裡:「何時啟程?」

    第304章 虎口

    正元帝在紫宸殿動刀之時, 魏人傑早已經跟隨商隊到了業州, 他假作是收皮貨的商人,把帳篷里的毛皮布料都送給了阿思娜姐弟, 來的時候就只有一把弓, 走的時候也只帶走一把弓。

    亞克與阿思娜目送他離開, 草原上太陽初升,四月才剛生了一片新綠,金色落在他背上,背著光人影越行越似個黑點。

    遠處光耀之地便是永寧城, 阿思娜心裡隱隱明白他進了永寧便不會再回草原來了,但亞克卻只以為啞巴大叔要出一趟遠門,還不住沖他揮手, 直到手腕被姐姐攥疼了, 這才扭頭, 看見姐姐淚流滿面

    魏寬遲遲都沒收到兒子的消息,心中自有疑惑是晉王做了手腳, 這與二人在山間論定的不同, 可如今形勢也與當時不同。

    秦昭的遠征高昌的大軍才剛出發,正一路集結人馬,妻女都在宮中為質,那麼他扣下魏人傑當質子倒像是晉王一貫行事。

    魏寬眼看衛善走過身邊, 手指頭比出一個「二」,利目一掃又收回來,他一手握手, 一手握著的玉色錦帛,握著緊缺的那隻手緊了又緊,上前兩步,立到正元帝的榻前,就在衛敬容的身邊,把錦帛呈遞上去:「大哥醒了,這東西不吉利,不如燒了。」

    他自不能直遞到正元帝手上,正元帝麻沸散的藥效又還未過,也抬不起手來,整個屋子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捲玉帛上。

    秦昱才剛自己柱著拐杖立起來,單腳往前跳動,楊寶盈伸手扶住他,十分殷勤的扶他往前來,夫妻兩個這會兒都伸了頭,目光直定定的盯住那捲玉帛。

    人人心裡都知道那玉帛上寫了什麼,可又止不住窺探之意,正元帝分明知道,卻久不吩咐,衛敬容穩穩伸出手去,接過玉帛,放到正元帝的枕邊。

    正元帝這才闔上眼帘,在榻上動了動手指頭,衛敬容轉身吩咐王忠:「陛下剛醒,正是乏力的時候,大監著意侍候著,若有什麼就往甘露殿來報。」

    王忠躬身應是,衛敬容先立起來,面向妃嬪:「散了罷,也都乏了,明日便不必早起請安了。」這兒都已經三更過去,文武官員還在等著正元帝的消息,這會兒宮門都已經下了鑰,只能擠在值房中過一夜,明兒一早再齊聚正元帝的身前問安。

    別人能走,魏寬還不能走,他得到的御令是等正元帝全然清醒,依舊按著刀,被王忠請在一邊榻上歇息,讓他想起兄弟們一同打江山的時候,那時不管不顧倒頭便睡,還管什麼上下尊卑,而如今就算正元帝睡得熟了,他也不敢躺下。

    殿中人都散了,秦昱不甘心離開,他盯了枕邊玉帛一眼,退出去的時候又看一看王忠,正元帝的榻前讓魏寬王忠兩個守得好似鐵桶,要怎麼趁著他病痛,把王忠換下來?

    王忠不一刻便又進寢宮,請魏寬去用飯,魏寬掀開帘子到外殿去,就算有人要進正元帝的寢宮,也得經過殿門,他出來便先聞著肉香,燉肉烘餅酒食羅列案上,魏寬早已經餓了,甩開手吃了起來。

    王忠這才道:「這是公主預備的,特意送來犒勞將軍。」

    魏寬手嘴不停,一氣兒把一碟子餅都吃盡了,這才抹了嘴:「公公替我多謝公主。」卻並沒有求見的意思,說完又轉身進了寢宮,抱著刀守在正元帝身邊。

    林一貫把信報給衛善,衛善只當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會面,誰知魏寬竟半點也不著急,略略一想明白過來,魏寬從來至情至性,生平最重的就是義氣十字 ,正元帝此時衰弱,衛家也不會對魏人傑如何,這才一心守著正元帝。

    沒想到魏寬對正元帝依舊還有這麼厚的情義,衛善點一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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