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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豆蔻送了宓充容一張四角福,疊得密密的,裡頭藏著藥沫,宓充容放下鼻下一聞味兒便滿面煞白,這藥她再熟悉不過,是楊家那個香糖丸子裡的,味道更重,藥性也更烈,被檀香蓋去一半,也依舊辛辣。

    宓充容把那枚紙福里包的藥材倒進瓷瓶里,藏在貼身的荷包里,那張紙福被她潑了茶水,藉故扔了,宓充容大撒錢財,替貼身兩個宮人在宮外置下房產來,又賜了金戒指金花釵,尋常不許她們離開自己半步,看她們收下戒指金簪戴在頭上,又相互攀比起鐲子衣裳,這才安下心來。

    直到年宴前的一日,宓充容還沒能下定決心,心裡反覆後悔聽了姐姐的話,可又知道一旦落胎,扯出舊事來,正元帝必然要她的命。

    平日裡承寵再是千嬌萬愛,下了床他依舊是人君,絕不會有半分顧惜她的,自己肚裡有了這個孩子,他方才挪步過來看看,賞賜她如賞賜貓狗,既未能有正元帝的半人憐愛,只要落胎,她就跟著一起沒命。

    宓充容原想腳滑落胎,裝作是個意外,可秦昱卻送給她一包藥,讓她把這藥用在秦昭的身上,污他酒後興動,不管不顧姦污妃嬪,這才使她落胎。

    宓充容捏著那包藥發抖,成夜成夜的坐到天亮,身子虛耗的厲害,宓美人便在此時求衛敬容,要去浣花閣中照顧妹妹。

    衛敬容看著宓充容的臉:「充容覺得呢?」

    宓充容嘴唇一動,手心裡一把冷汗,到底一個字也未說,衛敬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既然這樣,就許宓美人照顧妹妹,你們同胞姐妹,自然是一心待她的。」

    宓充容惶然抬頭,卻見衛敬容神色如常,連目光都再沒掃過來,心中隱約覺得不好,可生死兩個字擺在眼前,她依舊絞著帕子,一個字也沒說。

    到了年宴那一夜,宓美人告病,宓充容披著衛善送的那件綴著紫貂絨的長斗篷,事到臨頭反而不怕,她頭上簪著衛敬容當日賞下來的葡萄紫晶釵,把大斗篷松松攏起來,跟在喬昭儀和符昭容的身後入宴。

    一入宴便看見晉王妃衛善也穿著一件花色相仿的斗篷,頭上的紫晶葡萄釵更大更圓,可燈火之中晶石煥發光彩,一時也分不出大小來。

    宓充容坐在下首,別個吃酒菜,她的桌上特意賞下一道牛乳蒸的羊羔肉,宓充容整個宴會極少說

    話,喬昭儀還笑了一聲:「阿宓今兒可是倦了?」

    宓充容趕緊陪笑:「我是想著等會必得好好瞧瞧煙火。」

    喬昭儀一聽便笑:「到底是個淘氣的,也就是娘娘慣著你。」說著與符昭容兩個對飲起來。

    衛善遙遙看見,姐妹兩個如此相似,敷上厚粉,穿上錦袍,一時竟分辨不出來,她眼看著秦昭被灌酒,吃到第二壺便有了醉意,面頰泛紅眼也迷濛起來,由著一個面生的太監扶出去喝解酒湯。

    衛善剛要起身,便被楊寶盈牢牢勾住:「善兒跑什麼,這一盅且得吃了再走。」

    第286章 好戲

    秦昭醉眼朦朧出了殿門, 半邊身子都壓在小福子身上, 腳步踉蹌,眼看就要臥倒,兩人才走出幾步, 便有個面生的小太監, 細聲細氣的湊過來道:「晉王可要去偏殿中歇一歇。」

    水閣是辦大宴會的地方,兩邊迴廊連接著十幾間小殿, 專給貴人們更衣休憩,間間都鋪設錦毯錦帳,燒了地龍,銅香爐里還熏著香。

    秦昱要行事,也只有在這個地方了,秦昭面上通紅,心中著實清明,含含混混念叨兩句自己都沒聽清的話, 小福子卻很機靈, 接口道:「奴才扶王爺進去,立時就去尋王妃來。」

    兩人跟著那面生的小太監走到最裡頭那一間,小福子皺眉喝斥:「怎麼跑這麼遠?」

    那小太監抖著聲兒道:「這間屋子地龍最先燒起來, 這會兒最暖和,裡頭茶果細備, 公公隨我去便是。」又行了兩步,伸手推開偏殿的門,裡頭果然熏著香, 爐子上還燒著茶水。

    殿中簾幕低垂,秦昭才剛邁進屋子,就覺出那帘子後頭藏著人,小福子扶他躺下,借著替他蓋被子,拿身子擋住他。

    秦昭倏地睜開眼睛,把藏在手中的丸藥飛快送進嘴裡,立時一股辛辣凜冽之氣直衝腦門,方才宴上的酒水,確是比尋常要烈得多,可這麼一下,再烈的酒也解了個乾淨,只是面上紅暈未消,半眯了眼兒看著小福子離開。

    等那個小太監把門牢牢闔上,藏在簾後那個人才轉身出來,殿中杯碟聲響,不一刻捧了酒盅送到秦昭嘴邊,刻意壓低了聲兒:「王爺飲一杯茶解解酒罷。」

    秦昭紋絲不動,女人急了,伸手掐開秦昭的人中,手裡端著的不是茶,還是酒,在爐子上溫過,把藥沫調在酒里,以熱酒催動藥性,好讓他發作得更快些。

    誰知秦昭酒醉之中力氣不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虎口一扣,半盞酒全撒在了錦被上,宓美人輕呼一聲,不成想秦昭如此難纏,她出了一身汗,也沒能把酒餵到秦昭口裡。

    秦昭便在此時睜開眼,見眼前人穿了絳紫色的襖裙,頭上又戴著紫晶釵,迷迷濛蒙喚了一聲:「善兒?」

    宓美人見他認錯了人,心中大喜,靈機一動,雖學不像衛善的聲音,可這一身卻與她穿得相似,闔上眼睛:「我困得很。」

    宓美人順順噹噹把那半盞酒餵進秦昭嘴裡,收拾了酒壺酒杯,把茶壺放在爐子上,一把拉開嵌貝的錦櫃,把裡頭塞了嘴反綁著的宓充容扯了出來:「妹妹要是早早聽話,姐姐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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