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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按長幼晉王該離得正元帝最近, 可晉王又並不得正元帝的歡心, 要是把太孫排在前面,齊王雍王又如何安排,六部各部都報帳封印等著過年假, 只有禮部還焦頭爛額。
得罪了哪一個日子都不好過,最後只得一家一家來打招呼,秦昭笑道:「郡主年小, 王妃膽子也不大,我自然要陪在她們身邊。」太初才剛三歲,抱在懷裡雪糰子一樣,城樓下一圈放起煙火來,她怎麼不怕。
禮部一聽確也是個道理,就照著這個來排,兩邊混過去,把晉王安排在皇后這一邊,陪著永安公主和長泰郡主。
正元帝有意闔家歡慶,在水閣中擺宴,把後宮妃嬪與親王公主們都安排在一處宴飲,教坊早早編排起歌舞來,
秦昭與衛善初回京城忙亂過一陣,到了年裡反而安閒下來,太初原來天天見不著爹爹,突然他天天都在家,太初便跟前跟後,恨不得能拴在她爹的腰帶上。
衛善看了兩回,就知道太初為甚愛跟她爹在一塊了,兩人想著法子玩,若不是太初,衛善都已經忘了他這麼會哄孩子。
秦昭拿了個竹編的點心小籮兒,教太初怎麼套麻雀,雪地上撒上幾塊碎點心屑,拿細木頭支起來騙雀兒自投羅網。
兩個人都極有耐性能在廊下坐半日,讓小福子把兩邊來回的丫頭小廝都趕走,眼看著枝上的小雀兒鑽進點心籮里。一籮套住了兩隻,太初攏在手裡玩上一會兒,看著麻雀細翅膀小腳爪,啾啾叫個不住,拿手指頭去摸它的小腦袋,被狠狠啄了兩口。
太初捂著手指頭,倒不生氣,覺著這一對麻雀可憐,小福子拿了籠子來,她還是搖搖頭,拉開秦昭的手指頭,把兩隻麻雀都給放走了。
秦昭側過身去,就見衛善正在書房之中,眉尖緊蹙,仿佛在什麼難以決斷的事,秦昭一個眼色看向小福子,小福子立時回道:「宮中給王妃傳了信來。」
衛善坐在窗中,替太初翻撿年宴時要穿的衣裳,太初小小人兒就會挑衣裳了,四五件襖子拿出來,挑了百蝶穿花的。
裙子底下用一圈金線勾著蝴蝶翅膀,跑跳起來仿佛蝴蝶落在裙間,這一件還是秦昭給她挑著樣子做的的,說衛善小時候便有這一件裙衫,頭髮挽成雙環,一邊一隻金翅蝴蝶,打扮得好似觀音座前的龍女。
衛善才放下衣裳,甘露殿裡便賜下一批首飾,司針局新做的五穀豐登荷包,特意賞給衛善一對紫葡萄水晶釵,取個多子多福的意頭,盼著她來年能與秦昭再添個孩子。
結香親自送來,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來,是衛敬容的親筆,衛善打開一看,上頭寫的是吳太醫已經確診了,宓充容肚裡的孩子脈息越來越弱,用著各樣名貴藥材續著命,可也跟符昭容那胎一樣,熬不過四個月。
昨兒才落了雪,院中白茫茫一片,臨窗望進去,還能瞧得見玻璃水盂裡頭兩尾紅錦鯉,擺著紅綢似的尾巴,安然在水盂中來回。
秦昭抱著女兒進了書房,把太初放在軟毯上,自己繞到玫瑰椅後,手扶在衛善肩上,一眼掃過她手中信件,知道她心意難決,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問她道:「善兒可是想先發制人?」
衛善一時難決,肩膀微沉,仿佛從秦昭手掌心中汲取力量,咬唇道:「咱們事先預備,讓吳太醫把消息透露給宓充容。」
她言有未盡之意,秦昭便把兩隻手都扶在她肩上,替她補上這一句:「不動便罷,若有異動,擊而殺之。」
吳太醫下回診脈時便露出憂心忡忡的模樣來,宓充容心中有鬼,越加在意,這一日見吳太醫改了藥方,又給她添了溫補固胎的藥材,屏退了宮人,捧出金銀:「太醫有什麼話,可千萬不能瞞著我,直管與我說便是。」
吳太醫便連嘆兩聲:「充容娘娘年紀還輕,陛下又是龍馬精神,可這胎象卻弱,下官學醫不精,還得稟報皇后,請太醫令來看一看。」
「吳太醫兢兢業業醫術超群,我也知道你是花了心力的,娘娘日日都有賞賜,陛下也時常來看望,可見這一胎陛下娘娘有多看重。」說著又拉開桌上的小抽屜,從裡頭取出兩塊金餅來:「太醫不妨直說,我這一胎,還能保多久?」
吳太醫捏著鬍鬚,直到宓充容又摸出一塊金餅來,他這才說了:「短則一旬日,長則一個月。」
宓充容身子一搖,軟靠在大引枕上,吳太醫把金餅裝進藥箱之中,才剛出浣花閣的殿門,就見宮人出了殿宇,一路往內宮積香殿去了。
宓充容接連幾日便夜不能安眠,吳太醫替她開了助眠的藥物,宓美人從早到晚都呆在浣花閣中,見妹妹久不能決斷,便又扭身回了積香殿。
宓充容還是隔幾日去甘露殿中請安,她懷了身子,人倒清減了,徐淑妃還寬慰她:「前頭幾個月都是這麼過來的。」
宓充容撐著笑意,人卻越來越沒精神,吳太醫診過脈後便道,這個孩子留不了一個月了。這話仿佛是拉開了鍘刀,有人按著她的頭塞在那鍘刀底下,宓充容又是整夜無眠,到底去請姐姐,兩人在閣中坐了一下午,跟著宓美人身邊的宮人,便去尋齊王身邊的小禧子。
秦昱下回進宮時,便把楊寶盈和豆蔻一同帶進了宮,豆蔻又有了身孕,是特意進來拜見皇后的,跟著又談起宓充容有孕在身,她們原在珠鏡殿中也是舊識,既提起來了,便相互走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