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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秦昭剛剛進京城, 東西且不及收拾, 袁含之便來府上相求。
袁相一倒,袁家門前車馬大排長龍的繁榮景象不復得見, 袁相的門生故交被正元帝貶職的貶職, 調任的調任, 餘下的也不敢在此時再和袁家來往。
袁慕之有些躊躇, 袁家不比過去,貿然上門,恐怕被拒。
袁含之卻道:「晉王若是那等趨炎赴勢的人, 我當年去晉地, 他便不會把我留下。」依舊挺直了腰杆上門去, 秦昭聽他所求,一口答應了,既能捎手幫忙,又是一個與魏寬來往的絕佳機會。
「你兄弟二人都要守制,若有不方便辦的,只管告訴我就是了。」說著笑上一聲:「我如今也沒什麼事兒。」秦昭在晉地大展拳腳,短短兩年, 晉地不論戶數納良還賦稅都有增長,朝廷連年招賢納士晉地才子也都榜上有名,以治下來論,晉王不可謂不賢了。
正元帝把他召進京中,卻不曾給他差事,眼看著又要把他放在王府里晾上半年,秦昭倒也不急,正元帝只要想捉他的錯處,總得給他差事,不做才不會錯。
袁含之抱拳深深一揖,他與哥哥一樣,再也無心仕途,只在京中守孝,等迎娶了魏人秀之後,再帶著她一起回到龍門山去。
秦昭扶他一把:「我也不曾幫上什麼忙,你節哀罷。」袁禮賢一生重名,他死了不知身後事,兩個兒子豈會不痛惜,袁家是吃了啞巴虧又說不出,終正元帝一朝,都不想再沾仕途了。
衛善一聽說魏袁兩家要結親,趕緊替魏人秀預備起添妝來,翻著冊子挑東西,俱是些名人字畫,山水圖譜,沉香聽了道:「魏姑娘一向不愛這些,公主怎麼送她這些。」
衛善刷刷又在那單子上添上幾筆:「她雖不愛,可袁大書中卻愛這些,魏家只怕沒有收藏,兵器譜倒還多些,曬嫁妝那一天,總有些謝家的親戚。」
謝家百年世家,袁含之雖不在乎這些,可魏人秀卻最是靦腆面薄的人,她嫁過去便要遠別父母,跟著含之到龍門山去,與袁夫人和謝氏兩個若能處得好,自然是最好的。
沉香捏了單子:「我這就讓椿齡去挑。」
衛善一回晉王府,椿齡便進門給她磕頭,當年衛善肯把她留下,讓她四時節中能進宮去,與頌恩見上一面,對她是個天大的恩典。
椿齡那三個頭磕得實心實意,沉香是知情的,一看她一語不出,拜倒磕頭的模樣,就知她還沒轉過來,原先還想這三年只怕她回心轉意了,落瓊都已經在張羅親事,她自個兒年後也要嫁人,織女牛郎且還能一年一度,椿齡與頌恩,這輩子都沒法成家。
東西送到魏家去,魏人秀派了貼身丫頭送了回禮來,是她一早就預備好了要給太初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是許多玉石雕的小玩意兒,還有給衛善的,是一對兒玉雕的小葫蘆耳墜子,跟原來衛善送給她的那對實為相似。
再過幾日便是魏寬的生辰,他如今是正元帝眼中第一人,胡成玉倒了,袁禮賢倒了,魏寬卻還能跟正元帝在紫宸殿中喝酒吃肉,可見他在正元帝心中的份量,七月里魏寬又得個新差事,正元帝點了他當承吉的弓箭師傅。
秦昭想與魏家交際,卻不知魏寬此時心中作何想,是依舊一門心思跟著正元帝,他說東便不往西,還是已經另有打算。
魏寬重義氣,也重家庭,袁禮賢能為了大業拋卻兒女,魏寬卻不會,不論他心中如何想的,秦昭都打算把他拉攏過來,若是原來他還沒有把握,如今卻不一樣了。
眼下形勢如此,若能得魏寬這個正元帝深信不疑的忠臣替晉王府保駕護航,大船才能得更平衡些,秦昭給魏寬預備了一件少有的生辰禮,把那塊白狼皮擺在錦盒中,又著人抬了兩罈子青稞酒,送到了魏寬的府上。
撿點禮物,登記造冊的是賀氏,她連續幾年深居簡出,直到正元帝再三表示了魏寬的信任,京城這些誥命們才發了帖子請她過門赴宴。
這些帖子被魏夫人送到廚房引火用,對兒媳婦道:「你只管安心養胎,咱們原來不怕,如今更不必怕了。」半點也沒把這些請柬放在眼裡。
正元帝既然要拱太孫上位,絕少了不魏家的支持,魏人驕過一年裡連續升了兩次官,他如今已經是左武衛大將軍了。
賀氏頭胎便是兒子,如今肚裡這個蹬腿有力,穩婆都說看這肚皮就知道又是個兒子,魏家收容了賀家的小兒子,替賀家保存香菸,賀氏心懷感激,扶著肚子對婆婆道:「這一胎若是兒子,便把他過繼在二弟名下,若是女兒,便把阿虎過繼到二弟的名下。」阿虎就是賀氏與魏人驕的頭生子。
魏家人的心病便是二兒子死在外頭成了孤魂野鬼,年年清明時節,魏夫人都要去遍京城中的大寺,為兒子點長明燈,盼他歸來,別在外頭遊蕩,當一隻孤寡鬼。
賀氏這話原來就想說,可魏夫人的病一直沒好,到了日子就要犯病,日子久了,才有了好轉,家裡人才能提上兩句魏人傑的事。
魏夫人一聽,眼圈都紅了,握了賀氏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年輕的時候舞一對雙刀,跟著丈夫一同出生入死,從來也不信鬼神,造了殺孽還報在她身上便罷,卻偏偏報在小兒子身上,如今連年吃齋,戒酒戒肉,半點葷腥都不再沾了。
東西南北,哪一處寺廟沒有魏家捐的金身,都是為了替魏人傑祈福,盼他能往生,投一個好胎。魏家祠堂桌上,擺著魏人傑的牌位,那牌位刻著的就是他的名字,並沒有正元帝封他的那個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