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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秦昰從來都是上上之選,可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就只能盼望正元帝當真萬歲,等到大業安定,太孫長成。
袁禮賢此時後悔這許多年打壓衛家也已經晚了,若是衛家的勢力更盛,正元帝哪裡會這麼輕易就能定下心意,可如今想什麼都已經晚了,對著秦昰道:「我再沒有什麼能教導你的,此時後悔也已經晚了,往事不能重來,殿下請告知皇后,只待陛下旨意一定,便請皇后出面,讓殿下就藩罷。」
正元帝在泰山上說了那麼一番話,人人都道他必要下旨了,可他卻遲遲不曾下旨意,王忠跟前來來往往的官員一日比一日多,都是來探問消息的,可王忠只是搖頭:「洒家不便說,這張嘴還想再吃二十年的飯。」
王忠這條路走不通,底下的林一貫這些就更不敢說了,問的最多的不是袁系曾系的官員,而是甄系官員,太子妃的娘家確是無人在中樞當官,可依舊不乏支持者,這一派的官員恨不得正元帝立時就下旨意,若是能為太孫師,從此便踏上了一條青雲路。
衛善成日呆在中殿,用的藉口是斯詠夜啼,她被折騰得夜夜都睡不踏實,恐是有什麼驚擾了,去玉皇觀里求了一道符來。衛善想的和袁禮賢一樣,只待正元帝的旨音一下,姑姑便立時去自請就藩,在此之前人人都不出聲。
就連楊寶盈都稱病不出,在西殿中躲了幾日,衛善去探病,楊寶盈身邊的丫頭蓮心出來迎她,臉色泛白,笑意尷尬:「我們王妃身子不適,只說多謝晉王妃記掛著,等她好了,再去謝您。」
竟連門都不叫進了,衛善也不勉強,秦昱也在裡頭,她實不想瞧見那張臉,把藥材點心送上,轉身回去了。三殿裡最熱鬧的自然是東殿,殿前人來人往,太子妃雖是孀居,也能接受誥命們的拜訪,東殿裡一日茶水點心都不知費去多少。
就連碧微也能白日裡出來了,飲冰同沉香道:「這會兒哪還空得出眼睛盯著咱們良娣呢。」太子妃的哥哥眼看就要升官了,奉恩伯一家都水漲船高,從此不可同日而語。
沉香笑一聲,卻沒在飲冰跟前抱怨,太子妃對著衛敬容依舊恭恭敬敬的,對著衛善難免便驕矜起來,連楊寶盈病了,也只遣人去問安,自己並不親去,若說她是孀居不便走動見人,那這些來拜訪的誥命又是什麼?
沉香搖一搖頭:「可別說了。」姜碧微鬆快也只是一時的,往後哪裡還能有鬆快的時候,只要立了承吉當太孫,這輩子姜家都出不了頭了,可惜了姜碧成,秋闈考試時很是出挑,只是年紀太小不能選官,主考官員讓他回去再讀三年,三年之後,甄家勢大,哪裡還容得姜碧成選官。
飲冰苦笑一聲:「我哪裡不知,也就只有這幾天的鬆快了。」
衛善見了碧微,打量她面上神色,誰知碧微一雙眼睛望過來,唇中雖也苦笑,可到底未見憤懣之色:「往後可就不太平了。」
可笑東殿裡還那樣歡天喜地,這豈不是把承吉放在火上烤,她對著衛善搖搖頭:「我去見過太子妃了,她自然是不肯聽我的話的。」
衛善一驚,怔怔然看著她,怎麼也不明白碧微竟會去提點太子妃,她們兩人從來都仿若水火,碧微看了衛善一眼,對她搖一搖頭,苦笑著說了三個意味深長的字:「你不懂。」
泰山行館中有兩株玉蘭老樹,山下此時已經玉蘭初綻,可山上才只花苞初生,她盯著那茸茸花苞看過一眼,知道開出來是大似玉盞的白花,剎時便想起離宮院中那一排木芙蓉,秦顯笨拙的摘了來插在她床前,以為她喜歡這個。
碧微看著庭前初生的玉蘭忽生感慨,與衛善對坐:「四殿下好過,你們便難安了。」她自己也是一樣,對著衛善忽生敵愾之感,走的時候對她道:「明兒我把承佑帶來給你看看。」
衛善陪她一路出去,遠遠望著東殿那番熱鬧景象,殿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這會兒已經午間了,也依舊時不時就有人上門來,太子妃宮中那些宮人們,也一個個趾高氣昂起來。
人人都當承吉就要封太孫,誰知正元帝遲遲不曾下旨,原來聞風而動的官員們就又裹足不前,不再著急著到東殿中去獻殷勤了。
正元帝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聲勢赫赫的回京城去,袁禮賢病還未好,單獨派了一輛車,把袁相置於其中,跟著車隊緩緩而行。
回去路上的雜事依舊是秦昱辦的,他渾然不似原來那樣勞心勞力,騎著馬不遠不近的跟著正元帝的大輦,正元帝騎馬,輦中只有承吉。
秦昭和衛善持禮把正元帝送出泰山,又多送了幾十里地,這才調轉馬頭,秦昭在馬上告訴衛善:「陛下讓清虛在玉皇觀中扶乩尋找大哥的屍身。」
明明封禪大典已畢,正元帝卻遲遲不回京城,原來是還想依靠道術找到兒子的屍體,衛善啞然,半晌才道:「那個清虛當真有法子?」
若有法子他早就上奏了,哪裡還會等到正元帝下令,秦昭搖一搖頭:「清虛以陛下不是道門弟子為,所占不靈驗為由,規勸陛下入道門信道術。」
正元帝本就有幾分信的,他的腿傷就是清虛治好的,再加上尋找秦顯屍首的事,縱原來不信,此時也信了。他們人雖走了,清虛卻要在玉皇觀中作法,替正元帝投金簡給三官六府四方神靈。
他以聖天菩薩的名義統治天下,趙太后再扶不起來,也依舊把他生在了一個好時辰,天下萬民都信這位皇帝是菩薩下凡來的,是真龍天子,如今他卻瞞著人又信起道家神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