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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今兒在衛敬容的寢宮中,衛善便已經見識到了,太初自小就愛寵愛,周歲剛過,正是半通不通的年紀,可秦昰竟能耐得住性子,陪妹妹和侄女玩耍,他一來,如意嘴裡都不再叫丫頭,而是一直在叫四哥,可知平日裡對她是有求必應的。

    衛善留小安子說了幾句話,讓他回去侍候秦昰:「等湯好了,我讓沉香送過去。」

    小安子知道衛善自來在秦昰的吃食上十分講究,小廚房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做的菜都合秦昰的胃口,便笑著又行一個禮:「那奴才就躲個懶兒了。」

    小安子揣著梅花金錁子出門,泰山夜裡的風比白日還更冷些,吹得人縮了脖子,廊道下的燈忽明忽暗,小安子轉過一個彎,看見有人提著燈籠過來,走得近了才認出是東宮姜良娣,趕緊退到他廊邊靠了牆,等這四五個人過去了,這才又往回去。

    今日衛善的寢宮人來人往便不曾停過,太子妃楊寶盈那兒都派了人來,有送花果的也有送點心的,香料胭脂粉盒,俱是宮中內造的,這些東西誰也不缺,不過就是起個由頭來往而已。

    兩邊各自送東西,沉香預備回禮,連徐淑妃喬昭儀幾間宮室中也都沒少,點過一回道:「姜良娣那兒還沒有禮來,咱們要不要先送過去?」

    衛善抬抬頭:「送去罷,她不好先來。」看太子妃如今的模樣,便知道因著承吉得寵,她的地位比秦顯在世的時候高的多了,楊寶盈在她面前,就跟原來在衛善面前那樣著意討好,兩人同處一宮,一個得勢,另一個便勢弱了。

    沉香親自走了一趟,幾個宮人捧了禮盒跟在她身後,先去了東殿正殿,往太子妃那兒送了禮,隔著珠簾兒回了幾句話,幾個丫頭都得了賞賜。

    跟著沉香才往偏殿去,給姜良娣送禮,炊雪見著沉香便趕緊引她進來,讓她烤火給她添茶:「我們良娣才還在念叨呢,催著咱們快開箱子,好把自己制的香給公主送去。」

    沉香一看偏殿裡幾隻箱子都還沒打開,炊雪見她的眼睛掃過箱子,撐著臉微微笑,來的人多,帶的東西卻少,給東宮一共十車,八車都被正殿的人給占了去,也不全是太子妃和皇長孫的東西,丫頭們就零零碎碎占了兩車,良娣不欲生事,到了地方可不得什麼都置辦起來。

    兩人的主子未嫁的時候,住在一殿中,同吃同行,宮人太監都是相熟的,沉香一見如此拉了炊雪的手:「你這兒少什麼,只管告訴我,你們若有不便的,我那兒倒能想想法子。」

    姜良娣身邊都是些宮人太監,衛善身邊卻有長史管家,想要什麼派了人出去置辦都更方便,炊雪回握她的手:「多謝姐姐了,小祿子已經去了,無事的。」

    兩人說了幾句話,沉香才進去請安,看姜良娣倒比過去顯得豐膄些,氣色也好得多了,這麼看日子倒還過得不錯,沖沉香點頭輕笑:「我這兒還沒收拾出來,等收拾好了,再把東西送去。」說著賞了沉香幾個精工細繡的荷包。

    沉香出了東殿,再往西殿去,楊寶盈把她叫進去問話:「從東殿來的?善兒倒讓你跑一趟。」說著賞了她一個紅封,問了十七八句:「善兒那兒還有些誰?我總不好失了禮數,也得預備些薄禮。」

    沉香一聽便知是問王爺身邊可還有別的良娣承徽,笑道:「齊王妃寬心。」

    楊寶盈只要出現在人前,總是笑意團團的,日子久了,早就忘了她原來是什麼性子的人,聽見這一句話,卻笑意滯,頓了頓才又撐出笑意來:「那倒好。」只說了短短三個字,餘下的一句都說不出來,讓芸香送了沉香出門去。

    沉香走了一圈,把各殿的近況摸了個七七八八,回來報給了衛善,正元帝的後宮並未有再晉份位的娘娘,依舊還是離京時那幾個,看來是把清虛道士節慾清心的話牢牢記住了。

    可齊王府中卻添了許多位美人,秦昱也並沒有專注寵愛哪一個的,豆蔻依舊還是昭訓,因著無孕並沒有提起她來。

    這些美人里有一半都是楊家獻進府中的,原來送到宮中還多有不便。如今卻不同了,只要送到齊王府去便是,楊夫人盡力給女兒撐腰,誰也不敢恃寵生嬌,何況秦昱的寵愛抓也抓不住,今日好了,明日便想不起你來,也只有竭力討好齊王妃,在後院日子才能過得好些。

    衛善還當碧微怎麼也得晚上兩日再過來,誰知她夜裡冒著風雪來了一趟,頭髮上還沾著細雪,輕聲道:「承佑睡了我才能脫身。」

    兩人經年未見,這幾年裡也不曾通過信,送的禮也都是給承佑的時候捎帶上手,這會兒看她氣色尚好,衛善鬆一口氣,引她到殿中,讓宮人上茶來。

    碧微取出一隻竹子雕的香筒來,裡頭滿滿一筒線香:「這是我特意給你制的香。」

    打開盒蓋兒便是一股茉莉花的甜香氣,確是衛善原來愛用的,她一聞便笑了,自懷孕中聞不得香粉氣,屋裡早已經不熏這樣甜膩的香了,可碧微還記得她以前的愛好,接過來謝她:「難為你記得。」

    碧微跟著又取出一塊金子打的小鎖片來:「這個是個斯詠的。」早就該給了,卻一直都沒機會送出來,碧微身後還有碧成,侯府的莊園田地連年都有產出,太子私庫雖被收了回去,可她的日子也依舊得過。

    兩人對座,有許多話說,卻又偏偏說不出口來,只沉默對望,都知道如今物是人非,不知說些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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