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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原來共有三十枚,已經用了五枚,只餘下二十五枚,沈司馬磕頭賭咒,願用家產來抵,懇請秦昭能對他從寬處理,此後願鞍前馬後,替秦昭效犬馬之勞。
秦昭目光掃過這些金餅,面上微微帶笑,開口並無怒意,語意平平:「三十枚金餅可買不來你家的性命。」要從內部著手,也確是用得上他,可光是交出贓款就想逃脫,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一句話說得沈泠打了一個冷顫,他戰戰兢兢望向左右兩側,看官衙上上下下都換了秦昭的人手,知道自己若不能讓秦昭對他轉審為用,一樣還是落入死地。
他跪在原地思量許久,煞白了一張臉:「王爺若當真能保小人一家性命,小人便把身家都托給王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過,見秦昭還是垂眼望他,牙關緊咬,從袖中取出薄薄一本帳冊。
秦昭接過帳冊,掀開一頁,指間一緊,雖知道晉地貪沒一案不會止步地方,朝中必有人勾連,這才能欺上瞞下,卻沒想到,這些錢是進了此人的口袋。
沈泠既獻了帳冊,便不能再出官衙的大門,當堂看押才能保他性命,也保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沈司馬收監,就關押在官衙中。
劉刺史被圍,沈司馬被關,晉地餘下的官員人人自危,專審的官員還未到晉地,就紛紛投書給秦昭,互相攀扯的有,自證清明的也有,短短几日就已經人人牽扯其中,這些書簡一簍一簍的送進晉王府。
這些書簡,秦昭大大方方的交給了袁含之來分檢,再派兩個小吏幫手,從早檢閱,在書房裡呆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剛閱完一簍。
分明是冬日,書房裡雖點了炭盆也依舊要穿袷衣,可袁含之卻氣得連袷衣都穿不住,脫了袍子,只穿單衣,看到憤憤處拍了桌子就要罵人,兩個筆吏也不知道他罵的是誰,只把這些書簡中誰檢舉了誰,一一列出來。
這些書簡整理完了還得送給秦昭,他和袁含之一前一後,也在書房中呆了許多,衛善抱了太初,沉香在後頭拎了食盒,一路往書房去。
裡頭筆吏一聽見環佩聲,便知道是王妃來了,趕緊低了頭,衛善穿過前堂往後去,一行人將要穿過,袁含之又拍著桌子罵起來:「蠹蟲!國之蠹蟲!」把最末捧巾拿小丫頭唬了一跳,失手摔了巾盒。
太初聽見聲響,竟半點不懼,眼睛轉來轉去,小嘴巴一動一動的,仿佛也要說話,衛善輕笑一聲,吩咐落瓊:「讓廚房給他們上些湯餅點心。」
秦昭抬頭就見衛善披了大紅羽紗面的斗蓬,發上一隻九鳳朝陽大簪,笑起來眼睛生光,就似那鳳凰口中啣的明珠一般,擱下手裡的書簡,伸手接過太初。
太初卻不肯讓他抱,眼睛還盯著衛善頭上的鳳凰金翅,秦昭乾脆取下腰上的龍形玉璋,太初這才高興了,衝著秦昭「咿呀」一聲。
將近年關,府里處處都貼了窗花,王府外院倒有許多手巧的丫頭,每扇窗上貼的窗花都不一樣,太初躺在榻上,眼睛溜溜的看著窗花,自己和自己笑著玩,倒真跟她的名子似的,喜則斯陶,陶則斯詠。
衛善接過沉香手裡的食盒,掀開來裡頭是才剛出爐的麻脂燒餅,用的鵝油,小小一塊餅,起了七八層酥,裡頭滿滿是黑芝麻的糖餡,餅還熱著,咬上一口,裡頭的芝麻就溢出來,屋裡滿是香甜味兒。
人累的時候吃些甜的更有勁,秦昭吃著燒餅,衛善伸手去翻案上的書簡,和擺在桌上的帳冊,看過一眼便細細抽一口冷氣,側臉望過來,秦昭沖她笑一笑。
「怎麼會是他?」衛善抿了唇,長眉微蹙,上輩子可沒有這回事,可她一想又明白過來,上輩子胡成玉被袁禮賢壓得死死的,萬事都難出頭,自然也就沒有這個膽子敢辦下這些事來。
這輩子可不一樣,正元帝瞧著還依重袁禮賢,可實則更信胡成玉,許多大事都交由胡成玉來辦,用他來分薄袁禮賢的勢力,胡成玉的身份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這有什麼奇怪的。」秦昭反而不覺得古怪,天下多少人想擠進袁胡兩家的門,袁禮賢若不是一心求名,從青州起就不知能發多少財了。
衛善默然,胡成玉怕也沒想到劉刺史的膽子會這麼大,連個假工程都沒做,直接貪沒了錢款,又因著朝中有他無人改提,胡成玉的官路只怕走到頭了,就算再培養一個宰相,三五年間也依舊是袁禮賢獨大。
「這事對咱們是好事。」胡成玉態度搖擺,左右逢源,袁禮賢卻站定了正統,秦昭這麼說是出於對秦昰的考慮,衛善一時無法言語,秦昭把才剛咬出餡的燒餅送到她嘴邊:「別的不論,咱們只管收錢就是。」
水越是混,正元帝就越是沒功夫把心思都用在晉地上,趁著朝中大動的機會,牢牢把晉地握在手中。
京城派的人還未入晉,晉王原來填補的窟窿就給補上了,在邊軍殺羊宰豬,家家分肉燉肉,年關未至,晉地各處就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第257章 臘八
京城來的官員在年前之前到了晉地, 一行七八個辦案的, 後頭還跟著十二三個筆吏帳房,統共二十來人,既是來辦案的,全都在官衙住下。
拿了上頭的手諭來, 官驛中供食宿水飯,秦昭派人去問候一回,送上些酒菜, 還婉轉請宴, 打頭的拒了:「案情震動百官, 臣等負皇命而來,不敢有片刻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