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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徐淑妃說的,朝中自有人替秦昭說,可也有人混水摸魚,秦昱一聽此事,便似狗熊見了蜜,拿這事大作文章,曾文涉韓知節立時進言,道晉王此去晉地半年有餘,這半年裡又在永寧一帶安軍戶,怎會被劉刺史欺瞞,必是上下勾結,這份錢說不準填了誰的荷包。
參秦昭的是包御史,此時替秦昭說話的也是包御史,這樣指責豈非有他監察不利的意思在,二十多個監察御史,在朝中總不受人待見,可在參人時卻擰成一股繩。
秦昭這半年中立軍戶,遷邊民,通商市,樣樣都得民心,劉刺史貪沒長城款一項,確是大事,晉王雖不是全無干係,可也不能把這罪責全推到他的身上。
包御史瞪大牛眼,自己雖是八品,當堂卻頂著曾文涉這個四品,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示弱,曾文涉口舌再利,也利不過以挑剔為本職的包御史。
包御史指著堂前金餅:「臣每參一事必有實據,金餅便是實據,曾大人本末倒置信口雌黃,不糾劉刺史的罪責,反替他推諉分罪,又是什麼居心?難道是收下了劉刺史的金餅?」
「一派胡言,臣以此推論……」曾文涉手執笏板,面色紫漲,附合他的人不說沒有,卻也只寥寥幾個,晉王的聲譽極高,辦的事又在士林文人之間極受推崇,這事本不是他主責,這時候踏上一隻腳,也要受人唾罵。
曾文涉話還沒說完就被包御史給打斷:「曾大人是推論,我也是推論,以曾大人之心胸為推論,便可推論戶部工部都分了款項。」
一句話四個推論,把曾文涉說得啞口無言,正元帝看這一場鬧劇,眼睛往胡成玉身上一望,袁禮賢此時出列:「臣碓陛下拘拿晉州刺史劉成范,進京問審。」
袁禮賢直到此時才發聲,他一出聲,整個朝堂便似再落一枚金餅,一時鴉雀無聲,攀扯秦昭的人都住了口,自然也有腹誹的,誰不知道袁相公子正在晉地「作客」,想到此事,又都拿眼去看魏寬,魏寬卻不出聲。
正元帝心裡砍也恨不得把劉成范拘回京來,左右一望,人人無話,點頭道:「把劉成范拘來,戶部著人去晉地查帳。」
秦昱一直攥著拳頭,到這會兒才鬆開,上前一步道:「兄長必是被蒙蔽的,以二哥的為人,怎麼會辦此等事,還請父皇徹查,還二哥一個清白。」
正元帝當堂下了口諭,著大理寺去拿人,免除劉成范的官職,進京受審。
王忠果然沒再派人去甘露殿,衛敬容傍晚在殿門前等著正元帝過來,遠遠望見,就見王忠在正元帝的身後微微點頭,衛敬容立時露出笑意,三兩步上前去,扶著正元帝的胳膊告訴他道:「早早就擺了桌子等著呢。」
正元帝坐到桌前,一桌子的菜掃過一眼,果然點了筍尖肉麵,吃了兩口才道:「這事兒也不能怪昭兒,到底是我派去的人。」劉刺史是怎麼得了皇帝青眼的,這些朝臣都不記得了,正元帝自己
卻還記得。
衛敬容也不裝著不知道,替他滿滿舀上些肉丁子,自家面前是一碗九絲如意羹,挑了裡頭的燕絲:「這是兒子和臣子的不同,陛下也不必放在心上,有過就罰,至多我再補些給善兒就是。」
第255章 開源
劉刺史靠著一本《天聖菩薩下生經》拍中了正元帝的馬屁,自從五品一路往上頭升, 他於財政上確有一手, 晉地連年上繳的稅收都是上州中排得上號的, 可不成想, 他替自己斂財的手段更勝一籌。
秦昭一收到京中消息, 立時上了一封請罪折, 請罪折都是官樣文章, 寫得四平八穩,秦昭只在奏摺中列明了自己的過錯,沒有半句推諉, 也沒有再列出劉刺史的罪狀, 呈到正元帝的面前,他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來。
將近年關,大理寺的官員還得往晉地走上一趟, 此案干係重大,牽涉官員極廣,州府上下只怕難有人倖免, 大理寺的官員上奏, 奏請正元帝特批他們在晉地查案, 方便提審涉案官員,省去來回這些路程。
正元帝下旨恩准,本來十一二月路上難行,劉刺史手下六司,人人皆有罪責, 他劉成范何德何能,竟能一手遮天,把這事瞞得風雨不透,朝中必有人一併牽連,既是大案要案,便得特事特辦。
他點了幾位官員共同入晉主審,朝臣光是看這主審名單,便有些摸不著頭腦。別人且還罷了,宋濂只是翰林,雖是袁相的女婿,入政以來只修過幾本書,尋常連奏摺都未上過,只愛給人寫墓志銘,把他塞在審案官員隊伍中,倒是聖意難測了。
正元帝對劉刺史確是曾經青眼有加,不論是袁禮賢胡成玉,還是六部尚書,他身邊少有這樣會拍馬屁的人,一本經書便把正元帝從人抬到了神仙菩薩的位置,各代立國總有奇聞,只是正元帝的奇聞傳揚最廣。
可這不代表他能眼看著劉成范在大業的江山上打耗子洞,非得把這隻油耗子喝進去的油都榨出來不可,要把劉刺史停職審問,再擇合適的人選去晉地當官,一來一回總得三四個月。
秦昭一接到朝中消息,除了上請罪奏摺,便是派王府的兵丁圍住了刺史府,如此一來,晉城譁然,秦昭又著人到東西二市打鑼張貼告示,把陛下派人拘拿劉刺史的事四處宣揚。
這時便能知道哪些人沾過長城款的油星,這些貪沒錢糧的,一個個譬如喝了熱油的耗子,來回亂躥,早先沒投到晉王府去,這會兒卻急急來投,送錢送物,能求個寬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