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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父親回來獨坐書房之中,半日都沒說話,大哥更是嘆了許多回,對他搖頭,袁含之讀了這許多年的書,也知道些事,在翰林修了兩卷書,只當自己已經懂得朝中變幻了,去問大哥是因何嘆息,袁慕之看著他,搖一搖頭。

    那一日是陪著大哥大嫂去寺中點燈,大嫂是為了給她父親點燈,謝元浮的名字寫上一眾名牌上,也只能換一聲嘆息。

    魏人秀陪著嫂嫂賀氏到慈恩寺來,她替她哥哥魏人傑點燈,賀氏替賀家滿門燈點,每逢初一十五,就要過來,誠心添上些酥合香油,對著幽冥中的親人訴一訴離情。

    兩人對面碰見,魏人秀還當他已經看見自己了,對面走過來,不能避身而去,兩人連八字都換過了,就差下定禮,這門婚事是不成也要成的。

    等他走到面前,喚他一聲,這才看見他驚慌的模樣,魏人秀本來靦腆,連喊都喊不出口,看他這樣子竟是全沒瞧見她。

    袁含之這才知道對面過去的小娘子是自己將要定親的妻子,整個臉漲得通紅,魏人秀一時說不出話來,遠看著他一付青竹似的高潔模樣,誰知道他竟不認人,是沒瞧見自己才敢走過來的。

    兩人隔開幾步,相對無言,賀氏謝氏都在殿中點燈,魏人秀把心一橫:「我並不想嫁人,我並不想嫁給袁公子。」

    袁含之怔住了,面上紅色漸褪,呆怔怔一站,又是那付青竹也似的模樣,魏人秀道:「父親在家煩惱多時,想必袁家也是一樣。」

    魏人秀不願意,魏寬不願意,自己親爹和親大哥都不願意,袁含之回去想到後半夜,突然就明白過來,收拾兩件衣裳,就這麼一路行到渡頭,趁了早船出港口,一路到了晉地。

    衛善聽見那吱吱唔唔的三個字,眉毛都要豎起來:「你跟她……怎麼了?」

    袁含之緊咬牙關,把一隻手背到身後,滿面慨然:「我絕不能說!」

    第240章 軍戶

    秦昭覷了個空從永寧縣快馬回來, 永寧比樂平路途還更遠些, 他連日不歇, 滿身風塵,一進王府門上便報給衛善, 秦昭心裡著急要見她,卻一身都是塵土汗水, 吩咐小福子抬水, 先去了書房。

    算一算兩人已經有十來日不曾見過面了,衛善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子了, 肚裡的孩子慢慢長大, 竟也會鬧脾氣撒嬌,好言好語的對著肚子說話, 它便動的緩些輕些。

    將要六月,天氣越來越熱,衛善的胃口才剛漲了些,又被熱意給催沒了,一碰紅肉便覺得上火氣, 典膳便日日換著法兒的送些潔淨小菜素湯上來, 小荷葉小蓮蓬湯,拌的銀苗菜,燒菱角, 每日都進一碗棗子粥。

    到午間才有一口玫瑰蜜滷汁兒喝,裡頭擱上三四個冰珠兒,肚裡的孩子吃口隨了爹娘, 兩個都愛吃甜的,這個孩子也愛吃甜的,衛善只要喝點兒玫瑰蜜鹵調的水,它在肚子裡頭便很高興,若有一日晚上些,就悶悶的不彈,夜裡對著肚子嘮叨,它竟聽得懂,緩緩的動彈一下。

    衛善的肚子好像只圓水盂,這孩子就是肚裡的一條小金鯉,慢慢悠悠的甩著尾巴,她一門心思想著要把這事兒告訴給秦昭知道,等他回來,讓他把手掌放在肚子上。

    一聽說他回來便要出去迎,沉香卻報說王爺去了書房,先洗漱過後,再進院裡來看她,衛善卻管不得這許多,急巴巴出去。

    「公主且等等罷,外間日頭這樣毒,走一圈兒著了暑氣,不如就等著王爺進來。」沉香苦勸不住,只得使個眼色,七八個丫頭跟著,她替衛善撐起藍綢傘,落瓊幾個拿著扇子,一行人往書房去。

    書房裡有一間淨室,是知道衛善懷孕之後,特意預備的,秦昭每每回來,便在屋裡洗漱一番,換身乾淨衣裳再去見她。

    秦昭人才剛泡進水裡,就聽見門邊響動,輕笑一聲回頭,就見衛善罩了一件淺綠撒花的外衫,裡頭一件薄紗的抹胸,頭髮全挽起來,脖子裡什麼也不掛,走了這一程,面上微紅,被屋裡水氣一熏,朦朦朧朧不見,沖她搖一搖頭:「這麼一來一回的,熱著怎麼辦,你最受不得熱了。」

    除了衛善寫信給他,秦昭還吩咐肖管事寫信來,袁含之投奔的事兒,他立時接著了信,這些日子,袁含之在蘭院裡幹了什麼,他都知道。

    永寧衛的事的一時丟不開手,才剛辦起來不能立時就回來,看見信上說連日暑熱,王妃不思飲食,人都清減了些,手上的事稍安穩些,立時趕了回來。

    秦昭淋浴,外人不能進來,衛善坐在椅子上,兩隻眼睛烏溜溜盯著他看,手裡拿了一把象牙小扇,不住扇著風。

    秦昭人不在王府,衛善乾的那些威風事兒卻一件都沒落下,全聽肖管事王長史兩個稟報了,看著信便不由自主笑起來,善兒只要有人給鼓勁,這睦事都不在話下。

    一是常家商隊順利出了晉地,二是潘家幾回在衛善的面前都沒能討著好。

    餘下正在觀望的,便知道潘家這可是倒了霉,急巴巴的要送女兒,這下可摸了老虎屁股,誰不知道晉王妃是只胭脂虎,見過的都說她相貌極美,人卻是極威嚴的。

    秦昭知道自己的頭上戴了頂怕老婆的帽子,卻不急著摘了,撩起水潑到身上,短巾在胳臂前胸擦拭,衛善越是看越是眼熱心熱,擱下小扇,走到水桶邊:「我給你擦擦背捏捏肩罷。」

    一面說一面拿手指頭去戳他的背,看著水珠滑下去,浴桶里毛絨絨的一叢,手指頭才剛一碰,秦昭就嘆息一聲,越是離得遠,越是思念,原來在清江時,也沒有這會兒更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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