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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小唐才剛出門,轉了兩圈又轉回來了,進門便說要見衛善,這會兒天色將晚,衛善一日勞累,正覺得力,可唐九求見,必是有事,叫他進來。
唐九隔著紗簾,屋裡只留下沉香,他進門便道:「出了王府有人盯哨。」晉王府建了有二百餘年了,當年選的地方幽靜,此時也避不開熱鬧,這一條街是清靜的,出了這條街立時就是街市。
唐九步子才邁出去,便被人盯住了,他素來機敏,兩步一走就覺著有人盯他的哨,往攤販跟前的籮筐邊一蹲,挑了幾樣鮮果,買了一捧櫻挑,拿小荷葉托在手裡,慢慢悠悠溜達回來。
「已經讓人盯住了,早上還沒有,莫不是跟著人來的。」兩個坐在小攤前,一人面前一碗湯,一碗胡辣湯一碗酸湯,一口進嘴就嗆了出來,身邊還擺著包袱,唐九眼睛一掃,又收回目光。
衛善聽得分明,林先生有上官娘子跟著,一路又是王府親衛護送回來,若有人跟著便是這些護衛不發現,上官娘子這樣跑江湖的也必能知道,這麼說就只有袁含之了。
怪不得他能千里迢迢從京城到晉地來,原來是身邊跟著人,袁含之是個呆子,這兩個人也不知道看沒看見林先生。
既然一路都有人跟著他,又沒把他給抓回去,那袁家難道也不想和魏家結親?衛善渾無頭緒,總不能再寫第四封信寄給秦昭,讓唐九先盯著。
他們在晉州雖拿下了軍權,卻還未收服全部的衛所,劉刺史在其中總有幾個得用的人,下一步秦昭就是換掉晉州城的城防官,只還未動作。
「你可得小心,不要露了形跡,免得叫劉刺史知道了。」
唐九笑嘻嘻應了,他一笑更顯得年小,看著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若不是聽聲音已經長成了,還真就當他是少年人:「王妃放心罷,這差事我可不是頭一回辦了。」
這兩個人進了晉州城總要打尖住店,只要落腳就能查得到底細,哪一家客棧都要登記姓名籍貫,就算是造假,那也有跡可尋。
誰知這二人大大方方不怕人看,見袁含之久不出來,自去找地方落腳,話也說得大聲,跟跑堂的說明白是來送人的,送到了地方就回去,還打聽是船快還是車快,仿佛故意叫王府的人聽見。
這二人還真是說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就離了客店,一路出了晉州城,唐九眼看著他們走遠,這才回來稟報。
袁含之被人跟了一路竟沒半點覺察,衛善覺得不可思議,還是小福子開了口:「袁公子打小讀書用功,眼睛便不大好使,若不是熟悉的人,不走到面前他認不出來。」
怪不得被人跟了一路,他都無知無覺,這倒不像是跟蹤,而是護送,知道他到了晉王府已經安全了,這才回去。
袁含之的這門親事,是正元帝先提起來的,他一時興起,要給魏寬的女兒作媒,魏人秀一直都未婚配,除開年紀尚小之外,魏夫人失子瘋癲也是一樣,人人都怕魏家這個夫人,發起瘋來能拿著大刀砍人,眉頭了個撫孤院的孩子,這病也依舊沒好透。
魏人秀本就習武,尋常人家的兒子哪裡經得住魏家人的拳頭,從小下到,就是長媳賀氏,聽說也會武藝,想跟魏家結親的,魏寬挑剔著看不上,不想同魏家結親的,他連眉毛也不會抬一抬。
正元帝忽然出聲:「袁相胡相都有兒子,成國公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嫁給誰都是相宜的。」話里的意思竟是讓許魏寬挑選女婿。
這朵花落到袁含之的頭上,他確是見過魏人秀,長什麼樣全不知道,女兒家的宴飲,衣裳本就穿得相似,這許多人坐在一處,袁含之連自己的妹妹都認不清楚,更別說是旁的小娘子了。
衛善覺得這事兒有些棘手,袁家不想結這親,可他這麼跑出來就是打了魏家的臉,兩家翻臉逆了正元帝的意,跑到旁的地方去還罷了,偏偏跑到晉王府來。還有阿秀,出了這樣的事,她還怎麼嫁人。
衛善越想越怒,領著人去了蘭院,外院的人瞧見王妃來了,趕緊躬身低頭,她還沒走進蘭院,就聽見裡頭讀書聲,他自個兒跑了便罷,憑白壞了阿秀的名聲。
原來以為是袁相指使,如今看來是他自己的意思,衛善氣得面上飛紅,進門便緊緊盯住袁含之:「袁二公子好快活,跑到晉地來,就沒想過京城裡鬧得什麼樣?」
袁含之的牛皮立時被戳破,一張臉漲得通紅,知道自己跑了確有些不氣概,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可答應了魏人秀的,梗著脖子不能說。
吱吱唔唔了半日,說不出一句所以然來,衛善冷哼一聲:「你耍公子脾氣跑走了事,阿秀在京城得怎麼受人恥笑,袁相公子逃婚,她往後還怎麼出門!」
沉香扶著衛善的胳膊,口裡不住勸她,可又知道這頓火氣不發出來不成,本來公主就覺得虧欠了魏家姑娘的,袁含之跑進晉王府,倒似是晉王府庇護了他,消息傳回京城去,魏姑娘聽了豈非更傷心。
袁含之才輕省了一日,被衛善劈頭蓋臉一通罵,看她叉了腰,臉上如何他看不出來,滿腔的怒意倒能感覺得出,張了幾回口:「我……我跟她……」
衛善越想越怒,楊思齊那傢伙看她兩眼,她就能氣得吃不下飯,是個極負自尊的姑娘,面薄得很,袁含之一逃氏,她還不知如何受人編排。
袁含之把口咬得死緊,怎麼也不肯說實話,他跟魏人秀見過一面,兩人在慈恩寺中見過一面,袁含之那會兒已經知道正元帝有意要袁家跟魏家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