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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劉刺史見晉王一門心思在軍戶的事上,晉地餘下的事都不管不問,倒鬆一口氣,想著這個王爺果然是個武夫,生得斯文相那也不是文人,只要抓住了餘下幾樣,正元帝那兒也好交差。
劉夫人在家抱怨,說衛善的脾氣性子難琢磨,才說了要見常家人,跟著就忘了,常家得了她的信兒,可給王府連著送了十來日的食盒了,偏偏衛善似忘了這事一般,連問都沒再問起過:「我話都說出去了,她這麼行事也太不給我臉面了。」
要緊的是還收了常用兩盒寶石,衛善說的那些個金鋼石火油鑽,常家也花了大價錢去尋摸了,她收了東西事小,沒辦成事,面上無光是真。
劉大人翻翻眼出了屋子,劉夫人見他又往小妾屋裡拐,啐了一聲「晦氣」,跟著便讓丫頭彩雲把常家送來的東西拿出來看一回。
這是常家托她送給衛善的,自然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東西,東西送是送了,可連劉夫人也不能常常見著衛善,她若是再不替常家把事兒辦了,往後那些商號就都知道走她這條路走不通,要改投別處去了。
衛善還真是有意壓著不見常家的,她跟曹夫人談起過一回,曹夫人一聽常家便笑:「這是晉城裡有名的駝幫了。」
衛善還真不知道駝幫是什麼,京城裡早些年確是有波斯商人往來的,東市是大業人開設的商戶,西市就是這些外來人呆的地方。
他們來的遠,東西好,寶石銀器樣樣做工精巧,大夏皇宮未燒損的殿裡,還留下波斯毯,織得華美絕倫,可這兩年,因著商道不通,西市裡的波斯商人越來越少了。
大業重農輕商,若不然也不會有五品以上官員不能入坊市的禁令了,正元帝還是勸農惜農,重農方才立國本,這回他大怒,便是因著高昌扣下了萬餘想要回歸大業的難民,這些難民都可發回原籍耕種,可是遷戶開荒,高昌卻壓下他們不放行,正元帝這才震怒。
曹夫人輕笑一聲:「就是慣走絲路騎駱駝的,咱們這兒生意做得大的,也有五六家,常家因著常年走絲路故此叫駝幫,還有船幫是專走汾水往運河去的,再有就是走草原的,這些個商戶真是甚個生意都能做。」
自大夏末年起便是如此,生意越做越大,到晉州亂起來的時候,這些商戶湊在一處摸錢建的私兵,衛善聽見一個李字,曹夫人又把這個李字咽了回去,這才想到,李從儀能有錢招募兵丁,起兵之初就有最雄厚的資本,因他原來家中便是大商賈。
衛善眉尾一挑:「常家往我這兒送了幾回東西了,倒有幾樣是可心的,若是常家來托你,你把人領來見我就是,就要聖壽節了,要挑些稀罕的東西送給父皇。」
曹夫人一聽便知衛善這是著意給她作臉,張張嘴半晌沒能說出話來,隔得會兒才道:「王妃提攜我,我是再不敢忘的。」
給她臉面就是給她開了財路,這些個商戶都是用錢開道,一個起了頭,餘下的還不蜂擁而來,想一想又道:「我必不給王妃惹事。」
衛善手裡拿了小扇子,才進五月,她人便燥得慌,屋裡又不能這會兒就擱冰盆,只能輪換著人給她打扇子,自己也拿了把小牙扇扇著,熱得面泛暈紅,整個人便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嬌艷欲滴,紅唇一抿:「我信你有分寸,可別丟我的臉。」
曹夫人肅然應是,她一走,沉香拿瑪瑙碟子送了一盤高麗香瓜來,切成小塊,拿銀簽插著:「公主可跟在京城裡不一樣了。」
衛善咬了一口香瓜,這香瓜拿井水浸過,切開來瓜香四溢,咬一口嘴裡俱是甜汁兒,衛善吃了一塊便讓人給秦昭留些,笑一聲道:「我哪兒不一樣了?」
沉香接過丫頭手裡的扇子,輕輕替衛善扇風,想了會兒道:「我說不上來,總之公主就是和在京城裡不一樣了。」
在京城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然不能樣樣都依著心意,到了晉地,到底還算是順利的,秦昭一把兵丁衛所都捏在手裡,整個晉地就沒有什麼再能難得倒他,劉刺史到明歲就能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秦昭不是不通錢糧事,而是無暇去管,先讓他捏在手裡,免得他這地兒就往京城搬救兵。
衛善又咬一口香瓜,往引枕上一靠,先把常家這條線搭起來,常家一門心思討好,必是有事相求,倒能問一問如今高昌國形勢如何,替秦昭征戰高昌,通一通路。
林先生和葉姨終於被小叔叔說動,要往晉州來,他最擅長的便是農事,正可補上秦昭的不足處,原來秦顯在時兩人分析的形勢比如今又不相同。
衛善吃了兩塊香瓜,吩咐廚房給唐九煲養傷的黑魚火腿湯,跟著又吩咐肖管事辦端陽宴,曹夫人那兒隔日也送了信來,說是常家果然來人了,她不能一口答應,便先推託了兩句,等常家下回再來,再應承這事。
等到晉王府端陽宴的那一日,席上滿坐著武官,單開一塊校練場,給他們騎馬打馬球,光是酒水就預備了百來壇,裡頭一半是常家送的,另一半是做草原生意的潘家送的。
衛善這才點頭肯見,常家人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預備了顆鴿子蛋大的火油鑽,給王妃當禮,要請秦昭派兵丁護衛商隊還坐駱駝上來回的生意。
大宴當日,肖管事進來稟報,說是京城的賞賜送來了,衛敬容還給她派了兩個穩婆兩個醫女來,還有兩三箱子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