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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善兒想往封地去?」楊寶盈連腰都挺起來了。

    衛善啜一口茶,漫不經心咬上一口甜糕:「封地多快活呀,朝里的事太磨人了,總是要去的,早去和晚去有甚個分別。」

    分別大的很,楊寶盈不懂,秦昱也是懂的,秦昭是秦昰身後一大助力,原本就怕他相爭,此時他竟肯退讓,秦昱怎麼不高興。

    就算曾文涉擔憂縱虎歸山,可他又沒別的辦法,就像當年正元帝也沒別的辦法,先卸了他的軍職,再把他趕得遠些。

    衛敬容看著時辰差不多,趕了兩人出去,衛善扁扁嘴兒,出了殿門便不再跟楊寶盈多話,楊寶盈卻不覺得古怪,自己的二哥總是因為衛善沒的,她也知道一些事,外頭的日子哪有京城好過,也就只有衛善這樣甚事不懂,被人嬌寵過份的,才覺得哪兒都是享福的地方。

    兩人還沒走到迴廊處,秦昭就在等著她,他一伸手,衛善便挨了過去,吱吱喳喳說個不住,把楊寶盈一個人留在後面。

    楊寶盈咬著唇,眼睛盯著衛善的背,宮人要上前來扶她,碰了她的胳膊,她「嗞」了一聲,眼兒一瞪:「沒有輕重的蠢材。」

    慢步回了延英殿,秦昱就在房中,他聽了曾文涉的話,這會兒又後悔起來,在外頭還笑盈盈的,進了屋子面色發沉,此時還是舅舅的話中聽,當真征戰也要帶著表兄和楊家的副將一起。

    抬眼看見楊寶盈,臉上還有些訕訕的,昨兒下手重了,拿她當作別人,可見她不敢聲張,又滿意起來:「怎麼請安請了這麼久。」

    他一說話,楊寶盈就有些發抖,兩隻手絞在一起:「衛善來了,我們一道閒話,我聽她的意思,很想往封地去。」她一說話,秦昱就抬抬眉毛,哧笑一聲:「她想去,秦昭就肯去?」

    楊寶盈想著秦昭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從袖子裡拿糖哄衛善的樣子,心裡淬了苦汁子,有些事,女人比男人敏銳,她一低頭:「我看是肯的。」

    秦昱鼻子裡哧出一聲來,當著楊寶盈的面,再也不用假裝恩愛,吃了半杯茶,這才想到,想盡法子架空他,他也依舊有這許多人寄望,不如把他調遠了。

    他放下茶盞就往宮外去,要去跟曾文涉拿主意,心裡又焦躁,曾文涉寧肯和韓知節聯姻,也不肯考慮楊家,楊寶盈鬧的亂子,正好給了曾文涉藉口。

    是否征戰高昌,廷議了兩日,終於還是袁禮賢贏了。

    先遣使臣去往高昌,以上國的名議問高昌國的罪,若是就此認罪,重新歲貢,行藩臣禮,便不再追究高昌國的罪責。

    跟著先是翰林院姚謙上書正元帝,以晉地推行新法不利為由,請藩王入晉,小小一枚石頭,落進大混水池中,半點波瀾也沒起,誰知正元帝卻伸手把這枚石頭撈了起來,這封奏疏單位拎了出來,在朝上提起。

    秦昭和衛善兩個在帳子裡開了賭局,晾了秦昭快一年,甚個正經事都沒交給他辦,可他偏偏又繞不過去,每有要事都被寄予重望。

    姚謙提議,曾文涉助了一臂之力,正元帝是不是會順水推舟。

    第206章 算帳

    秦昭請戰是一種辦法, 聯絡朝臣上奏摺又是另一種辦法, 兩種都是在試探正元帝。

    可正元帝對秦昭是否去封地一事卻態度曖昧,只把奏摺拿出來議,究竟如何絕斷遲遲沒有開口, 秦昭和衛善的賭局便懸而不決。

    十一月的天, 就是到了涼州, 再翻過沙山沙海,回來復命也不知幾時, 袁禮賢暫時把征戰高昌的事給壓了下去,冬至之後就要召集各部在年前報年帳, 把一年裡的批紅條子都列出來。

    年關是大業一年裡最難過的一關, 這一年清江船艘在建,北狄又有幾場戰事,若不是年關將近, 帳上銀子都空了, 左支右絀窮於應付, 袁禮賢也沒法說動那些主戰派放棄揚國威戰高昌。

    畢竟是積蓄力量打下南邊要緊, 江南一片富庶地, 原來大夏一年的稅課就多出於江南, 只要江南在山,也就不怕國家沒錢了, 可打江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依舊還得盤帳。

    年前盤的這筆帳,年年要盤, 也年年都要吵上十來日,各部把今歲花錢的都列出來,回回都要扯著嗓子喊沒錢,節餘就更不必說了。

    秦昭既卸了軍職,便閒在家中,戶部來人催了幾回,他都束手不去,這一日下起雪珠來,他和衛善兩個就在書房裡支起爐子煮茶,人坐在地氈上,叉著腿兒畫九九消寒圖,給墨梅填上梅花色。

    衛善從庫房的單子裡挑給衛敬容的生辰禮,皇后千秋是大事,可每一回衛敬容都不曾大辦,就是因著她的生日正逢年關對帳那幾天,十一月底對完了帳,進了十二月各衙門也不再生事,帳目乾淨了才好封帳過年。

    兩人挨在一塊各有事做,衛善還提了一句葉惟仁,他原來是東宮學士,後來進了麟德殿給秦昰講書,這一回也不知怎麼擠進使臣隊伍里,出發去了高昌。

    葉惟仁是十幾個東宮學士中,唯一一個沒在秦顯死後,托人問信,找秦昭拿主意找出路的,衛善還當他斷得徹底,從此不再跟秦昭來往了。

    可他又突然好升到麟德殿裡當講師,雖是從翰林院裡挑去的,可沒有門路,品階再底都進不去,那兒便知他私下還跟秦昭有交情,這回出使高昌,秦昭便讓她預備個小包袱給葉惟仁送去。

    「給葉惟仁的小包袱,我讓小順子找了個小太監送到值房去的,絕沒人瞧見。」收撿了些金銀藥物,他一個書生,本來在麟德殿裡供職就已經是高運了,算是東宮學士里如今勢頭最好的一個,還肯放下任職,自請去高昌,走這麼遠的路,從此就在正元帝的心裡掛上號,回來必是要升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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