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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如今這算什麼,一個活人又不是死物,就算衛敬容原來露過這層意思,如今也情勢不同,衛善看她低下頭去,才要往前一步,她就又抬頭看過來,只得又收回腳步。
內室不曾點燈,衛善看不清她的臉,好言勸她:「趁這事還沒鬧起來,把孩子送回雲良媛身邊去,就說是嫂嫂惦記這個孩子,先抱過來睡一夜的。」帝後二人正自心焦,若是雲良媛到甘露殿去,太子妃這心思怎麼哪裡還瞞得過去。
「弟妹自然是替別人說話。」太子妃忽然開了口,聲音哽在喉嚨里,聽不清究竟她是笑還是哭:「妹妹替姜良娣打算,替雲良媛打算,何時替我打算過,我只能自己替自己打算罷了。」
衛善一噎,心裡又忍不住可憐她,知道她吃了太醫的藥,昏睡了一個下午,忍耐著勸說:「嫂嫂替自己打算,也該想想,若是父親知道你把孩子抱來,心裡會怎麼想?」
「我把這個孩子抱到身邊,是抬高了他。」太子妃這話衝口而出,說的也確是不錯,要是晚上半個月,說不準正元帝會當真把這個孩子放到太子妃身邊養,可此時秦顯生死如何,朝中勢力又如何變化,全未可知,她這麼做就是觸了正元帝的逆鱗。
衛善看她怎麼也說不通,又不能把孩子強搶過來,乾脆出了正殿門,讓沉香去甘露殿報信:「只報給結香就是,別讓旁人知道,看緊了門禁,不許人出入東宮。」
素鵑一直跟在她身後,聽見她這樣吩咐,跪倒在她身前,扯著裙子求她:「公主已經萬事順遂,何苦還要為難我們娘娘。」
「你們娘娘一時情急,辦些錯事也算情有可原,你不從旁勸她,反一意攛掇,才是給你們娘娘挖坑。」說著轉身下階,回到偏殿去。
宮裡各處都已經宵禁了,沉香帶人提著燈籠往甘露殿去,遇上幾回巡兵衛隊,今夜皇城之中巡視的衛隊比平日多了許多,到了甘露殿中,請結香出來,把東宮裡的事告訴給她聽:「我們公主總是弟妹,這事不好插手,娘娘若是有了定論還是儘早吩咐,真鬧起來面上也太不好看了些。」
結香一把拉住沉香的手:「公主這些日子只怕去不了清江了,娘娘才剛吩咐的,讓公主稍安忽躁。」人人心裡都七上半下的沒有著落,陛下才剛看著四殿下入睡,守在他床邊,坐到燈火都暗了,這才起身,三殿下也剛走,整個宮中今夜人人無法安眠。
哪一個心裡不盼著太子安穩,太子安穩就是後宮前朝都安穩,沉香一聽滿面憂色,原來都數著日子要去清江了,兩人縱不在封地,在任上相守也好,公主再懷上身孕有個孩子,皇后娘娘早早允諾,生下兒子來就請封世子,哪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故。
衛善也早已經想到了,對著燈燭發怔,上輩子太子生死一定,正元帝便把二哥拘到眼前,就在眼皮底下緊緊著他,揪了幾回他的錯處,跟著又派他去打涼州,翻越沙漠,跟著去的兵丁死傷無數,只要一想心就跟著提起來,手心裡緊緊攥著那個戒指,把「昭」字的那一面印在手心裡。
一夜再無別話,第二日天邊才透出一絲光,衛敬容便來了東宮,直往正殿去,跟著又到偏殿看雲良媛。她是生生把自己給餓瘦的,懷上身子再補已經不及,生完了孩子人更是發虛,昨兒那麼折騰,今日面色煞白,見了衛敬容抖著嘴唇嗚咽。
太醫來摸了脈,說是產後失調,要仔細將養,衛敬容關上殿門和太子妃細談,這個孩子留是留下來了,對外的說法卻是雲良媛身子不好,怕過了病氣給小皇孫,這才把孩子留在太子妃身邊養著,她是嫡母,本就該擔起這職責來。
太子妃如願以償,眼睛裡含著淚拜謝皇后,衛敬容看她這樣:「你要謝,就謝雲良媛罷。」若不是她生了病 ,這事是怎麼也抹不過去的,素鵑幾個面露喜色,正殿宮人走起路來腳下生風,雲良媛的屋裡卻個個愁雲慘澹。
太子妃總算高運一回,衛善一夜未睡,再分不出神來再管東宮事,坐車回到王府,立時叫來王七:「王爺可有信來?」
王七搖一搖頭,這一來一回總有四五日的功夫,秦昭在千里之外的清江大營收到了信報,心中連番驚跳,先想的與衛善一樣,跟著又再搖頭,若是正元帝有意抬舉秦三,叫他生出不臣之心來且還罷了,如今朝局安穩,只要平北狄攻吳地,大業開創的就是千秋功業,此時害了秦顯,誰也得不著好處。
衛敬堯自請去邊關,秦昭也上奏自請去邊關,人人都在等邊關的奏報,究竟是死是活總要有個定論,人還沒找,賀明達先反了。
他反叛的消息一傳來,正元帝心知兒子再無可能生還,傳了虎符調令去增援,話才說完,吐出一口心頭血,人就在倒在御案上。
宮裡亂成一團,比太子失蹤時還更亂些,袁禮賢穩定前朝,跟兵部下令發兵,衛敬容穩定後宮,衛善再一次進宮去,就住在甘露殿的偏殿裡,把秦昰如意都抱到身邊,日日看著弟妹。
正元帝病在床上,醒來時就見妻子陪在身邊,兩個兒子輪流侍疾,秦昱乾脆就在偏殿中住下,與衛善遙遙相望。
他自請侍疾是行孝道,衛敬容再不能說不,衛善便把小順子調到秦昰身邊,乾脆就把話說透了,叫自己身邊的人都緊緊看著秦昰:「四殿下的安危萬分要緊,吃的喝的都此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