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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善扶著衛敬容的胳膊:「姑姑也一整日滴水未沾了,一併喝些湯水罷。」
正元帝聽見她米水未沾,伸出手去,二人手掌相握,扶著妻子坐到自己身邊,兩人誰也沒提起秦顯來,仿佛不提,秦顯就還能好好的回來。
衛敬容手上捧著湯碗垂了頭,把淚意忍回去:「善兒也一天都沒吃喝了,一道喝碗湯罷。」
此時宮門早已經關上了,文武大臣等了許久都不見召喚,直到日落時分聽見鼓樓鼓聲響起,這才又退出宮門去。
袁禮賢胡成玉兩個倒似兩個蚌殼,嘴巴閉得死緊,便在門生面前一個字都未吐露,看這樣子,陛下確還未有定論,太子若能尋得回來也還罷了,若是尋不回來,他又如何受得住喪子之痛。
原來宮門下鑰,大臣們總是三三兩兩高談闊論,今日出去,一個個都眉有憂色,國無長君非社稷之福,可這話便是袁相也不敢此時就提出來。
小順子小福子把差事辦完就來稟報衛善,王七一接著信報立時傳信給秦昭,衛敬堯拖著一條傷腿進了宮,到紫宸殿去請求正元帝許他再次掛帥,也要去北狄,和魏寬一起尋秦顯,穩軍心。
衛善一聽回報便急起來,小叔叔怎麼還想著撐進這池渾水裡去,誰知上輩子正元帝如此相疑,這輩子竟立時撥了兵馬給他,前一刻還對魏寬深信不疑,這一刻又想起他跟賀明達也是幾十年的兄弟情誼,又是兒女親家,若是賀明達當真反了,魏寬是容情還是不容情?
跟著又點了兩個青州起就跟著自己武將陳穆孫弼,交待給衛敬禹的差事是去尋秦顯,給二位副帥的軍令是盯住賀明達,邊關若有異變,可先斬後奏。
王忠透了兩句,只說衛敬堯先進了紫宸殿,跟著陛下又傳召了左右兩位將軍,衛善一聽見正元帝調撥兵馬,緊蹙的眉頭鬆開,衛家若一個人都不動,待正元帝事後想起,也是一樁罪責。
此時奉了湯碗送到正元帝面前,兩人都只喝了半碗,衛敬容讓她喝湯,她飲上兩口,看向正元帝:「姑父姑姑歇著去罷,朝中宮中大小事都仰賴姑父,這兒有我陪著呢。」
正元帝沖她點點頭,說了進殿以來的第一句話,是對著衛敬容說的:「敬堯也去了,我叫他一有消息,立時報來。」言語之中倒多有欣慰,衛敬容低下頭去,拿帕子按住了眼角。
這才又站起來,拉著妻子的手,兩人一同出了東宮,走在宮道上還是一言不發,越行越慢,心中反覆思量,要不要把這個孩子抱到甘露殿去。
雲良媛生了孩子便昏睡過去,太子妃到那孩子一聲啼哭才回過神來,想到皇后曾經允諾把這個孩子交給她來養,猶豫了多時,從天亮到天黑,都不能決斷。
臘梅素鵑趁著更衣提了幾回,叫她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孩子抱到身邊,這才是長久立身之法:「娘娘可得明白,縱不想著自己,也該想想家人。」
若是太子回不來了,東宮院裡這些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去皇陵替太子念經祈福,太子妃無子,而雲良媛有子,宮中事可不是有個份位就能依著規矩得到尊榮的。
臘梅扶著她的胳膊,背人低聲勸她:「把孩子抱到娘娘身邊親自撫養,原來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萬不能這時候心軟!」
太子妃依舊猶豫,絞著帕子道:「我……我怎麼能奪人子?」今時不同往日,原來她一心盼著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太子到她這兒雖來得少,卻不是半點不碰她,只要誠心拜送子觀音,說不準哪一天就有了呢?
可自他征并州回來之後,除了心悅殿,就再沒邁進旁的殿中,到這會才知道,那個女人只要願意,他根本就不會到別的屋子裡去。
賞花品酒吃茶讀書,時時都能聽見丈夫的笑聲,二人同吃同坐同臥,好像整個東宮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此時方知原來那些心思都是笑話,規矩地位尊榮都冰霜似的薄,只要那個女人吹一口氣,冰霜就化了。
在正殿內室一抬頭,就能看見偏殿門上掛的匾額,這塊匾額寫就多時了,她才嫁入東宮的時候,這塊匾就是給那個女人留的,只是才剛掛出來沒多久。
那塊匾額一掛,院裡靜了半日無聲,原來人人心裡還有期望,如今早已經看明白態勢,縱不掛出來,誰不知道她才是太子心悅的人。
有個孩子的期望,眼看越來越淡,蘇良媛李承徽幾個也不是沒有嘆過,如今看倒是雲良媛最聰明,趁著老虎怯戰的時候,搶先有了一個孩子。
素鵑看她還是發怔,急得跺腳,她自宮外來,拿著規矩體統便當拿了令箭,可宮人太監們哪個不知這些是虛的,太子在時也還罷了,太子不在,空有個名頭全無用處,咬牙道:「娘娘想想蘇良媛,再少年時盧前朝那些妃嬪,要麼守陵要麼出家,娘娘就算能呆在宮中,是去大福殿還是三清殿?」
太子妃手上一抖,帕子差點兒落地,她和蘇良媛是一同入選的,不過御筆一圈,從此命途再不相同,心裡也不是沒有慶幸過,一樣作太子姬妾,她好歹還是正妻,往後蘇良媛
太子妃眼看著太陽一點點沉下去,投進屋中最後一線光都沒了,屋裡點起燈,照著昨日才從花房搬進來的姚黃、魏紫二色牡丹,她這才想起姜碧微來,問道:「姜良娣呢?」
臘梅垂下眼帘,咬咬唇道:「姜良娣去了紫宸殿,求陛下許她去邊關找太子,陛下已經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