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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善可以不問事由,卻依舊要安慰她,姑姑還不知何時過來:「可是外頭那些宮人衝撞了嫂嫂,把嫂嫂氣著了?嫂嫂一宮之主,不必為了這些人置氣,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來的要是母親,她還能訴一訴苦,可再沒有跟弟妹說這些的,她加東宮一個有孕的良媛都壓不住,只當自己待她已經是足夠好的,誰知自己這點寬厚,倒讓她輕狂起來。
衛善這話一說,是姜碧微先曲膝行禮:「是我殿中宮人無狀,招惹口舌是非,姐姐若要發落,我也沒有二話。」
她低身行禮,面上自恃,不喜不怒時倒幾分不卑不亢,垂了眼眸盯著床帳,素白面頰脂粉未施,原來雲良媛著意學著她的模樣,可總有東西是學不出來的。
太子妃看著她,口舌雖是由姜碧微而起,這一回連她知道,不是姜碧微的過錯,沖她抬一台手腕:「妹妹不必如此。」
姜碧微先請罪了,雲良媛也跟著請罪,她早已經穿起了松身宮裝,扶著腰下拜,連請罪的話也說得一模一樣,太子妃眼見是不想發落,可這事已經報到衛敬容跟前,衛善也不探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看過藥方,衛敬容便到了。
符昭容的胎眼看不要保不住,她一向身子強健,懷了胎身上卻弱起來,一冷一熱都覺得辛苦,身上才好了些,又遇上太后喪事,雖有喬昭儀處處看護她,依舊還是見了紅,太醫開了安胎藥,話里的意思卻是脈息太弱,只怕難保。
衛敬容心裡知道這是正元帝吃丹藥之故,心裡越發擔憂如意秦晏兩個,眉間擔憂未散,初晴又來報說東宮有事,吩咐徐淑妃照看著,急往東宮來。
她一來,太子妃不想說也得說了,衛善看她漲著紅臉,起身退出去:「我去廊下替嫂嫂看看藥煎好了沒了。」
人才邁出殿門,裡頭就響起姑姑的斥責聲來,沉香扶著衛善的胳膊,湊到她耳邊:「說是姜良娣養的貓兒跑了出來,衝撞了雲良媛,兩邊的宮人起了爭執,雲良媛說姜良娣嫉恨她有胎,故意為之,話里又帶出了太子妃。」
這話是飲冰告訴沉香的,想必總有瞞去些,挑了雲良媛的錯處來說,那隻白貓兒額上點著桃花,脖子裡掛著金鈴,從沒摘下來過,貓還未到,鈴聲就先響起來,這會兒百合緊緊抱著它,它在百合懷一動不動,瞪著兩隻圓眼,尾巴尖兒一勾一勾,全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
去歲還是只小貓,這會兒養活得皮毛髮亮眼睛有神,小宮人抱得久了還抱不住它,衛善只在碧微身邊見過它兩回,總是伏著蜷著攤開著,人還有顧忌,炊雪飲冰幾個小聲說話走動,反是貓兒倒比人還更自在些。
既是因百合而起,裡頭沒一會兒就叫了她進去發問,隔得幾道門,聽不見裡面都說了什麼,衛敬容在裡頭許久都沒出來,殿中隱隱有啜泣聲傳出來,跟著便就有宮奴拖了宮人,衛善站在殿廊角落裡,看著是雲良媛身邊的宮人。
堵了嘴拖到殿頭按著她跪下,告知各殿雲良媛罰俸半年禁足養胎,這宮人言語不端,以下犯上,罰掌嘴一百二十下沒入掖庭。
話音才落就一邊一個掌起嘴來,上來「啪啪」兩聲脆響,就把闔宮出來看熱鬧的宮人都嚇回到殿中去,太子妃自從入主東宮正殿,從來就沒有這樣罰過人。
隔得一會兒裡頭哭求聲倒輕了,初晴縮在殿門邊,裡頭兩人複述,全被她聽在耳里,覷著無人告訴了衛善:「雲良媛身邊這幾個宮人膽子可真大,跟姜良娣的宮人吵嘴便罷,還敢攀扯起太子妃來。」
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雲良媛如今懷著胎,聽見白貓兒的鈴鐺聲就有些發怵,讓百合抱著貓兒出來時避著些,百合已經避著人走,何況兩處走廊,並不挨著,那宮人一見主子蹙眉,就先來壓人。
「兩道兩邊,各走一邊,貓兒又沒犯著人,今兒聽不得鈴鐺響,明兒是不是連這院裡的鸚鵡都要割了舌頭才爽快?」百合不肯示弱,若此番再弱,還不知給誰就能踩上一腳。
誰知雲良媛身邊的宮人竟笑起來,說太子妃對雲良媛無比看重,就算出了事也得偏幫著她們娘娘,何況是只貓兒呢,誰也不知會被太子妃聽個正著。
跪在殿中回話時這宮人便渾身發抖,在裡頭已經當著雲良媛被掌嘴,一聲過後,殿中無人敢抬起頭來,雲良媛撐著腰的手都放了下去,臉色犯白,站都站不穩當。
衛敬容看著殿裡這些東宮的姬妾,目光在她們臉上一個個的打轉:「太子在外征戰,內闈更該和睦,再有這些話,我絕不輕饒。」
跟著又屏退了宮人妃嬪,殿中無人時才對太子妃道:「我知道你是怕人生事才抬起一個來,可這一個難道就不生事端了?」
太子妃面色泛白,嘴唇嚅嚅,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衛敬容撫著她的頭髮:「姬妾有孕,生就生了,不論男女你抱到身邊來養就是。」話已經說得這麼透,若還不明白,也無法可施。
碧微從正殿中出來,繞過迴廊往偏殿去,行到衛善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對她輕笑一聲:「還沒賀你新婚,倒讓你看了這麼一齣戲。」
百合但凡有個持不住,說了什麼出來,恃寵而嬌的名聲就落到她的頭,想著抬頭看一看正殿飛檐上懸的鈴鐺,眉間倦意難掩,人也懨懨的,說過這一句,對衛善點頭示意,扶著炊雪的手回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