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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敬堯是先被流矢射中, 力竭之後才跌下馬的,身上除了腿傷還有箭傷, 衛敬容細問究竟, 眼淚便淌下來, 衛善趕緊抽出帕子給她拭淚:「姑姑仔細傷了眼睛。」

    正元帝親自到丹鳳宮來告訴妻子這樁事, 看她抱著孩子落淚,嘆一聲道:「敬堯這小子, 從來都是這麼個莽撞樣, 我派個御醫去看看,也好安你的心。」

    衛敬容心中關切, 才要點頭, 又生生忍了回去:「千里迢迢的去了, 說不準骨頭都已經長好了, 倒叫人說他嬌氣, 陣前受傷, 還得陛下親派御醫。」

    「胡說,這是朕的小舅子,誰敢嚼舌頭。」衛敬堯趕走了烏羅部的流兵散將,又威懾了高麗,間接算是幫了大賀部族酋長的忙, 這番用兵快速有效,正元帝正要褒獎他。

    衛平在帳前當了副將,他原來跟著秦昭,這回也一道上了戰場,衛敬堯已經不能加封了,便給衛平加封,又笑眯眯的問:「我這兒可有人來問婚事,你看平兒年紀也大了,跟魏家那個小姑娘可還般配不般配?」

    衛善一時繞不過彎來,魏人秀比她還小上些,這會兒才十三歲多,怎麼會有人提起她和哥哥的親事,何況這兩人只打過一兩回照面,魏人秀怎麼也不會提起這個來。

    衛敬容也跟著怔住了,衛魏兩家從來不和,去歲兩家互相走禮,打的還是衛善和魏人秀兩個小姑娘的交情,正元帝還問過一回,衛敬容當時便說是小姑娘家投契,年紀相仿,這才互相送送東西。

    正元帝那時還道,兩家一直不和,他也不好勸,小姑娘們倒先交好了,也是一樁好事,他是不是真心衛敬容心裡清楚,此時談起,收了眼淚,問道:「這魏家的姑娘也太小了些,怎麼這會兒就定起親事來了?」

    衛平的妻子要能獨當一面,正元帝分明知道,還提起這一樁來,她拿軟話推一推:「平兒都多大年紀了,我相看的都是同他年紀相當的,魏家姑娘實是太小了。」

    正元帝聽她這樣答,把目光掃在衛善的身上,衛善這一年裡人高了,眉目也長開了,小小女孩子,一錯眼兒就長大了。

    衛善今日穿的是秦昭送她的合色兩面小襖,穿了玉色的這一面,繡著大朵金紅牡丹,紅瑪瑙作扣子,衣裳華麗了,頭髮便梳得簡單,一隻金環兩朵金花,米珠兒作流蘇,旁的一樣飾物也沒有,可這點年紀便艷光動人。

    怪不得魏家那小子惦記著,正元帝一叩茶盞,看她大眼睛烏溜溜的轉著,想說又不說的樣子,笑一聲:「怎麼,善兒有什麼話說?不想魏家姑娘當你嫂子?」

    衛善一心想著那份戰報,饒是她不懂得戰事,也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林先生說小叔是空有俠心沒有將才,衛修很不服氣,林先生便把小叔打的那幾場戰拎出來,分明能一箭雙鵰的,他偏偏只是憑自己痛快,這毛病多少年也改不掉。

    這回竟然一次辦了三樁事,想想也不是小叔的脾氣,他要打便打到底,哪裡還會留個尾巴,高麗國派的使臣已經在路上,據說又獻美又獻寶,這番知道大夏的手伸不到他高麗去,一心一意在要大業撈好處,還派人把大夏當年分封在高麗的歸義侯捆了送進京城來。

    大夏立國也一樣是把舊主趕出去,歸義侯就是這麼分封來的,扔在高麗多少年,也從來只當沒有這個人,過得倒似個庶人,這回捆了來倒是裝模作樣,對大業表露忠心,連分封多少年的侯爺都捆來了,自然也就不能再重投大夏。

    衛善心裡猜測是林先生的主意,既恰逢其事,正好假借這個由頭,讓叔叔退一退,衛敬堯的性子既不適合混官場也不適合帶兵,可他正值壯年,只要他在,縱正元帝不留一隻眼睛看著衛家,朝中也自有人會留一隻眼看著衛家。

    倒不如對正元帝示弱,衛平才是個副將軍,手裡有兵也沒打過幾場像樣的仗,正元帝心裡他更是小輩,由他來執掌衛家,讓衛敬堯退到幕後。

    心裡這些念頭正在輪轉,聽見正元帝問呆呆應上一聲:「秀秀?秀秀比我還小些呢。」衛善怎麼也不會想到,正元帝是假借了衛平的事,來說她的婚事,她還真不知道衛平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上輩子沒娶到嫂嫂就逃出京城,也不知道後來哥哥娶妻了沒有。

    衛敬容看她這樣子,推了丈夫一把:「她懂得什麼,還是個毛孩子呢,你怕不知,這孩子作弄昭兒,寄了一罐頭醋到清江去,騙她哥哥說是酒。」

    正元帝一聽反笑起來:「哦?還有這樁事?」想想秦昭從小確是對衛善不同,抱著背著,那會兒還道秦昭這孩子跟著王忠全學了些侍候人的本事,不料長大了倒還得用。

    衛善「騰」一下臉紅起來:「我可沒騙二哥,我又沒說那罐子裡頭不是醋。」這點小事姑姑竟也知道了,想到自己還大言不慚,十分篤定自己不會吃醋的。

    秦昭還她的那一罐頭蜜棗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蜜,銀簽子插起一個來,扯絲粘蜜,牙都給糊在一起了,得用舌頭一點一點的舔著吃。

    正元帝笑呵呵看著她:「也就你二哥受你作弄,這淘氣的脾氣不改,往後怎麼嫁人?」衛敬容心知他是有意提起魏家來的,卻猜度不出是為了什麼,知道在他心裡魏家袁相是衛家不能碰的,乾脆提一提秦昭,看看他態度如何。

    衛敬容使了個眼色給侄女兒,衛善立時站起來,裝作大羞的模樣邁出去,一面走口中一面說道:「姑父太壞,竟拿這事兒打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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