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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心裡著急要寫信給他,可這一地的燈火和這漫天的煙花怎麼也畫不下來,到底掩飾不住,低頭笑起來,對刺史夫人難得說了一句:「倒難為你了。」

    秦昭領的船隊已經到了清江,就在清江大營里操練水軍建造戰船,今日七夕,兵丁中的本地人也有輪休出去的,他才剛回營便接到王七送來的信。

    還未拆開就有了笑意,也不知道這回善兒的針浮起來沒有,一丁點大的小女兒就要投針驗巧,小姑娘家才剛會用筷子就要會拿針,別人會善兒不會,家裡也不敢讓她拿這些尖細東西。

    結子打得七歪八繞的,落針扎花依舊不成,巴掌大的一塊繡花繃,怎麼繡也繡不出一朵花來,年年七夕投針,她的針都沉在水底下。

    別人如花如雲如鳥獸,她的都浮不起來,抽抽噠噠就要哭,秦昭悄悄晃了別的水碗,讓丫頭們的針都沉下去,隔年七夕未到,把她的針磨得細些,連著幾天曬水,起了厚厚一層水衣,這才能浮在水面上。

    今歲無人替她磨針,也不知道她那根針浮起來沒有,想到她手慢撒嬌的樣子又覺好笑,就是那針不浮起來,收到乞巧樓也該高興了,那煙火一夜三回,放至天明,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心裡想著拆開王七送來的信件,拆開時還嘴邊含笑,一掃到底,先為著楊家事挑眉,跟著就看見楊家人愛女童,跟著便想起楊思召的那些混帳話。

    眉間一沉,嘴角緊緊抿起,信紙握在手中,好半日才克得住怒意,掃著往下看,這下是眉頭挑起,眸色難明。

    魏人傑往善兒屋外頭擺了一個娃娃?

    第90章 福氣

    衛善船到青州之時, 各地送選的民女也陸續進了宮,地方官員初選一回,從報上來這些身家清白年齡合適的姑娘之中, 把相貌有瑕的先篩選下來, 餘下的便往京中送去。

    本朝還是頭一回選妃,到底上頭喜歡什麼樣的, 也沒個章程發下來, 是以送上去的民人女子各有千秋, 除了體態端正, 相貌姣好之外,以有才藝者為上選。

    識得字通文墨的, 會彈琴奏樂的, 能歌善舞的,都列為優點。鄉野民風開放, 每到春祭民人兒女都往野外踏青, 鄉間人以歌舞為樂, 採茶有採茶曲, 採桑有採桑曲, 會哼小調的姑娘極多, 選妃船上行得一月,更是人人都能哼上兩句了。

    若是未能選中就還回家去,太子年青有為,倒也沒人愁眉苦臉,掖庭里一下子住了百十個年輕女子, 各個院落都塞滿了,從院牆前過,都能聽見歡笑聲。

    衛敬容並沒叫訓導尚宮們一進來便先約束著她們不許笑不許鬧,而是由得她們先挑自己喜歡的東西學起來,先看性情再教規矩。

    學得如何還看人勤奮聰明,但性情如何都是天生,有相貌美但性情不好的,各院裡的四位訓導尚宮都瞧在眼裡,人人心裡都有一本帳,到時候哪個留下哪個出去,還真不是以才藝高低來論的。

    要看歌舞聽奏樂自有教坊司那些舞伎樂伎,宮妃們會些什麼,都是陪著太子打發時間用的,學得些皮毛便足夠了。

    但這些女孩並不知道,反在這上頭使了力氣,有人學彈琴有人學吹簫,一院裡就能湊出一台歌舞來,總歸宮裡的貴人都不在,就在雲夢澤邊練琴,耳朵長些的也打聽起宮裡各位皇子如何。

    三位皇子都已經到了年紀,就算挑不中當太子的姬妾,這些姑娘里說不定還能挑出兩位王爺的姬妾,這一打聽,幾個年紀大些的便嚮往起來。

    據說晉王生得最俊秀,人又最和氣,同太監宮人說話也沒有呼呼喝喝的,再看齊王,如今還在珠鏡殿裡頭躺著,說是踢打宮妃,落下一個男胎來。

    再問一問年紀,怎麼不叫人害怕,縱是在民間,這樣的事也是大逆不道,何況是在宮中,采女們一聽說這事,便暗暗祝禱自己不要被挑到齊王的身邊。

    這個傳言傳到衛敬容的耳朵里,她聽了便笑起來,不意昭兒臉都沒露,倒引得這許多人傾心,她聽一回訓導尚宮的話,再看一看秦昭寫回來的信,倒有些犯難,昭兒那裡總不能一個人都不添。

    秦顯的年紀不能再等,能拖得這麼晚,沒早早定下親事來,一是衛敬容原來打著主意要把侄女嫁給他,秦顯能議婚了,衛善還是個孩子。

    二就是正元帝也想拖一拖,手上勢力不穩的時候草草給兒子結了親,說不準就埋下禍根來,要不然衛敬容說了這麼多年,他連「不可」兩個字都不曾說起過。

    要是他當年能說這兩個字,衛敬容也早早就相看起別家的子弟來,也不會就把事兒押在秦顯一個人的身上,可如今正元帝露了這個意思,倒衛家幾個孩子的婚事越發艱難。

    頭一個就是衛平,他是世子,往後是要襲爵的,門第低了怎麼能撐得起輔國公府,門第高了丈夫會不會愈加疑心衛家。

    衛敬容把朝臣的女兒在心裡思量過一回,沒一個能夠結親的,只好把衛平的事說給正元帝聽:「那孩子心裡極有主意,我問他喜歡什麼的樣的,他又不開口,你說,給擇個什麼樣的才好?」

    衛敬堯正當壯年,衛平年紀正好,就連衛修再有兩年也是議親的年紀了,衛家三個男丁個個出色,正元帝頓得一頓,一時竟不曾說話。

    衛敬容眼看丈夫噎住,嘆息一聲,閒談似的報怨:「一個個都不叫人省心,我不多看著些,就都沒章法了。」手執玉壺替他斟酒,輕悄悄把話茬過去:「也不知道敬堯的姻緣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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