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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善心裡稱奇,魏人傑瞪大了眼睛,他便是再直也看得出才剛吳副將的臉色難看,章縣令三言兩語,就把吳副將一腔怒意給打消了,把他給看住了,就在衛善頭頂上稱讚:「這個縣令可真是狡詐。」
衛善動動眉毛,上回魏人傑也是這麼說她的,敢情他誇起人來就是這麼說話的,仰了脖子看他一眼,魏人傑搖頭晃腦,正在學章縣令說話的模樣。
衛善這下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以袖掩口,再仔細去聽堂上都說了些什麼。先是陳述案情,趙老頭自報有門,跟著便說道昨天夜裡有賊人摸門。
吳副將已經先跟著章縣令去過趙老頭家中,矮牆兩堵,小院裡頭養了一條驢子,一個石磨,東西兩間屋和一間廚房一間草棚,東邊是兩老口的屋子,西邊是趙姑娘的閨房。
趙家夫妻兩口半夜就要起來點豆腐,天還未黑,一家子就先睡了,正巧起夜,聽見異動,看見賊人摸到女兒窗前了,拎著棍子胡亂打上幾下,那人摸到牆邊跳了出去,等四鄰起來,人都已經逃遠了。這一段章縣令問了又問,反覆再三,問到下邊人都能替趙老頭答了。
趙老頭原不想告官,女兒被人摸了門的事兒,怎麼好宣揚,便是沒能進門,傳出去也污了女兒名聲,何況那人被打得急了,還嗡聲嗡氣說一聲自己是公主的護衛。
趙老頭吃驚之下,這才把人放過了,他雖是老翁了,可常年挑擔子,很一把力氣,可黑暗之中那人也是身形大魁梧,又有這麼一句話,他越想越是,心裡後怕。
還想把這事兒瞞下,只說是家裡遭了賊,可趙家能偷的東西,也只有趙香玉了,一條巷子傳遍了,趙老頭這才羞憤報官。
誰知道章縣令聽他說了,急急套上官靴,官服都不及穿,奔到碼頭邊去,攔下官船來,趙老頭這下後悔了,若是真是個當兵的,女兒難道要嫁給他不成?
章縣令聽完,倒也不急著再問,轉頭問吳副將,依舊還是那付笑眯眯的樣子:「吳副將說這事若是查出實據該當如何定奪?」
吳副將一口咬定絕無此事,來之前他就已經派人查問過,昨夜無人下船,坐在官帽椅上看了趙老頭一眼,一眼就把這老漢看得打抖:「若果有此事,軍法處置,我親自開刀。」
衛善越看越覺著這章縣令像個搭台唱戲的,甚時候發問又該問些什麼,拿捏得恰到好處,把底下這些人看得合不上嘴兒。
她身後就有一個合不上嘴的,魏人傑看得如痴如醉,衛善仰臉看看他,只能看見他兩隻鼻孔,想笑又得忍住,他再看得發怔,也牢牢立定了不動,下盤極穩,同衛善隔了小半步,後頭人一個都擠到前面來。
章縣令還未斷案,那一家要招贅的先爭起來,倒不是不肯入贅了,而是要趙老頭多加銀錢,章縣令又一回用上了驚堂木,他又傳了個捕快上來,把從趙老頭家牆上拓下來的鞋印拿出來。
吳副將一看便道:「這不是軍靴印子,我的兵翻牆頭還得踩著柴火蹬牆,那還打什麼仗。」他到這會兒竟心平氣和起來,看破了章縣令的意圖。
查到矮牆上的鞋印,和牆下那一垛柴火,章縣令便知這絕不是兵丁乾的,才來的兵丁哪裡能認識路,還把人院裡的東西摸個清清楚楚,可當時嚷都已經嚷了出去,連官船都攔了,還能怎麼辦,只得把這場大戲唱完。
這案子算是審給這聚集過來看熱鬧的人瞧的,衛善也在看熱鬧,先上鞋印,跟著又提了個人來,就是那個想要入贅的小子,搜過他的住處,搜出一雙新鞋,比對牆上腳印,果然能對得上號,一五一十招認過,確是去摸門的,差點兒被抓住,這才假稱是公主的護衛逃脫出去。
這下另一家不幹了,咬定了是欲奸民女,要章縣令判他的罪,這人便又招道是趙香玉遞了信讓他去的,父母替她定的親事,她並不滿意。
在大堂上就爭了起來,魏人傑還等著一場大案,七繞八彎竟是這樣的案子,可誰知這場戲還沒唱完,在後衙的縣令夫人把章縣令和趙老頭都請了進去。
兩個想入贅的女婿都跪在堂前,縣令不在了,這些人便品頭論足,青霜看得眼兒都不眨,扯一扯衛善的袖子道:「你猜誰說的是真的,趙香玉挑了哪一個?」
衛善比較不出,魏人傑看一看指那五兄弟中的老三:「挑他,他壯。」
青霜還未說話,一直立在身邊的婦人便笑起來:「自然挑那個秦後生,他生得俊。」魏人傑很不服氣,連那麼一堵矮牆都跳不過去,這樣的男人有甚用處。
可等章縣令出來,這趙香玉,果然挑了生得好的那一個。
第81章 人才(補齊)
家事論完了, 案子依舊還要判,從公主護衛欲奸民女,變成了狡稱栽贓, 除開這一樁, 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衛善饒有興味,站在柵欄後頭等著章縣令如何決斷, 看他給那狡稱公主護衛的秦生定個什麼罪狀。
魏人傑咂了兩下嘴:「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刺配。」
衛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袁相幾個的《疏律》確是還未頒布, 可也沒有他這樣隨心所欲就定罪的,她覷了一眼魏人傑, 「嘖」了一聲, 一個字兒都不願跟他說。
魏人傑沒聽見,他兩隻手抱著胸, 旁人得伸長了脖子才能看得見欄杆裡頭的事, 他比欄杆還更高些, 抬抬眼就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