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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商橋縣縣令冒著大雨前來請罪,還未進來就先磕頭,說未曾想到官船會來此停靠,不曾及時接駕,還請公主恕罪。
衛善沒有怪罪,若不是忽然大雨,船也確是不會在這裡停靠,還讓商橋縣縣令不必特意預備上貢物品,等雨注了,船上補足清水米糧就會離開。
商橋縣縣令又再三請罪,知道衛善確是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才退下,還讓民人不許圍觀,把縣衙門裡幾個捕快都派了出來,就站在碼頭邊趕人,怕驚了公主的駕。
幾個捕快都穿著蓑衣,也依舊淋得渾身透濕,廣白隔窗看見,便道:「公主又未降罪,這個縣令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衛善反笑一聲:「他是怕我惱了民人,開罪下去,這些人可不要遭殃。」
商橋縣裡連驛館都未設,再往前一點路就是宿城,縱有船隊商隊也是往前去休整,這麼個小縣,連商鋪都沒有幾間,也不怪縣令這樣如臨大敵了。
商橋縣令雖得了令讓不必送貢品來,可依舊收拾了幾籃子新蔬新果來,底下人報上數目來,確是有些寒酸,衛善便道:「他能辦來,便是盡了力的,發下賞去。」
雨時停時繼,到半夜才停住,推開窗去依舊還是漫天的陰雲,吳三派了兵丁在船上巡邏站哨,小城只有這麼丁點大的地方,入夜打更的在城那頭敲梆子,這一頭都能聽得見。
誰知只晴了這一刻,還當這雨下一天怎麼也停了,不意第二日天色未亮就又下起雨來,先是水珠跟著就是水線,下得江上水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官船只得繼續停靠。
這下商橋縣的縣令又來問安,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得罪,衛善這才問了他姓名,是官制初改時選上來的官員,等到秋日裡頭一回科舉之後,大業的官員也要重新任選。
商橋縣縣令姓章,人生得精瘦,看著同那位塗縣令倒有幾分相似,沉香一見他便回來告訴衛善:「等新選官員了,這一位怕不能任用了。」
選官制改了幾回,身言書判,光是頭一樣就有許多人判定不合格的,衛善聽了便笑:「當真生得這麼瘦弱?」
說是形貌瘦弱都算是誇獎了,他連官服都撐不起來,也不知是哪一任留下來的舊官衣,松垮垮的掛在身上,官帽都太大,沉香幾個見著他便要笑,還給他起了一個渾名叫「細腳猴」。
倒第三日雨注時,船正要起帆,不料這個一向殷勤小心恨不得折腰對著吳三的細腳章縣令竟領著個老翁攔住了官船,說是老翁過來告狀,說是半夜有人潛進屋來,欲對他女兒不軌,被他敲了一棍打跑,黑夜之中辯不清相貌,但那人口稱是護衛公主的兵丁。
事兒報到衛善跟前,她請了吳三進來:「若果真有此事,按軍法如何處置?」
第79章 喬裝
此時天光乍亮, 城中還未開市,街道也無行人,章縣令急匆匆奔來, 官袍系帶扣得歪歪斜斜, 腰帶都不及束好,身後的老翁被兩個捕快架著, 高呼一聲暫且停留, 讓捕快和老翁三個等在碼頭上, 他自己一個人上了主船求見吳副將。
章縣令還是那付躬身低腰的模樣, 雖有案情對吳三說話也依舊客客氣氣的,可他的話雖說得軟, 卻寸步都不肯讓, 非得把大船攔住,待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方才放行。
這話一說, 吳三反笑起來, 既無證物又未看清人臉, 手裡什麼也沒有, 上來便要攔住官船, 是憑他的七品官服,還是憑碼頭上那兩個捕快。
似這等無實據的事,吳三自然不肯停留,本要揚帆起航的,奈何章縣令竟然跪在碼頭上, 衝著衛善坐的船隻下拜,高聲把經過說明。
那個老翁看見縣令拜了,也跟著跪下磕頭,衛善將將洗漱,散著頭髮,赤著腳踩在軟毯上,人對著妝鏡,便聽船外一陣喧鬧。
看章縣令竟不管不顧驚動衛善,吳三這才怒起來,揮手就要派人把他的嘴堵住,衛善已經派了宮人出來問詢,她在船里聽得含混,待沉香進來稟報,她便召了吳副將進來問明究竟。
聽見衛善問了這麼一句,吳三眉間隱含怒色,他自證所有官船都有兵丁巡視,再不會有人摸黑下船行不軌之事,也就是因為這個跟章縣令頂了起來。
他是副將,此時手上還有千人軍士,而章縣令不過是個七品縣令,便敢做當面攔船之舉,若不是遇見吳副將,換作了旁人早就動起手來,只要說章縣令無故阻攔官船,衝撞了公主鳳駕,章縣令也難逃罪責。
吳三緊皺眉頭,不敢對衛善不敬,卻依舊心生怒意,低頭硬聲道:「某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有此等事。」
衛善笑了:「誰要你的項上人頭,我要的是清名,哪一個敢往我身上潑髒水,必得揪出來定罪,以禁效尤。」說著看他道:「吳副將這一路治軍,我也看在眼中,二哥既能派你出來,便是十分穩妥周全的,既然如此,就更得把人抓出來,還軍士清白。」
就這麼走了,人抓不住,事情又傳揚開,往後提起來,污名就都由衛善擔了,誰知哪個軍士兵丁,只知道是永安公主的護衛欲奸民女。
吳三一聽,數著日子出來已經月余,還未到青州,心裡難免焦急,可既衛善這麼說了,只得聽命,下船去扶起章縣令來,讓他把案情說來,又領他往四艦去看,每隔幾步都有崗哨,就算有人要下船,也得報備,輕易也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