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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小順子嗞了牙一叩腦袋:「說是這麼說。」這裡頭的門道可不能跟公主說明白,公主的耳朵也不能聽這些污話。
衛善卻不在意,又問一聲,小順子依舊添減著說,大凡世間男子都有一顆救風塵的心,妓家娼家便捏著這條抬高身價。
打著雲家的旗號便奇貨可居了,說雲珠是雲將軍的孫女兒,是為著日後好抬價,如今雲姑娘便已經身價非凡,當著人舞一回劍,就要一顆明珠。
衛善聽了挑挑眉毛,雲家男丁俱都戰死,沒一個陣前被俘的,雲家這些女眷縊死的縊死,跳井台的跳井台,這個雲珠倘若是真的,按年紀算當時也有四五歲了,怎麼竟能活下命來。
小順子低著頭,只憑一雙耳朵來聽衛善喜好,她說話的聲音輕抬一點兒,小順子就知道她要聽詳細,便又說得多些,若是語音平平,那便是不在意,往後也就不再著意打聽。
衛善願聽趙家事,小順子就打聽了個底朝天,譬如趙家前頭原配生的幾個都丟在老家了,譬如楊家與趙家也並不似外頭看上去的那些和睦。
衛善饒有興致,又覺得古怪,不知他從哪兒打聽出來,小順子低著頭不敢答,好一會兒才道:「頂上神仙打架,底下小鬼便能聽見風雷。」
沉香又賞他一回,衛善過後便吩咐素箏,仙居殿裡再不許有什麼話傳出去。
此時趙秀兒往衛善身邊一坐,衛善就已經知道趙夫人有人托人給她說親,可滿京城裡也沒有合適的,一是她輩份大,二是她沒封號,趙夫人見了一串功勳貴戚,便不願再讓女兒低嫁,這事兒托給了趙太后,趙太后卻不敢在這當口再拿樁事去煩著兒子孫子,只虛應承她,一次都不曾替她問過。
衛善知道了,京中自然也有人知道,趙秀兒滿身珠翠的過來,便有幾家拿眼兒不住打量她,她渾然不覺,挨了衛善坐著,伸手指給她看:「我哥哥弟弟這回也在船隊裡。」
衛善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沒看見趙二虎,反從一眾人里認出了秦顯秦昭,兩人穿著不同服色的短打,頭髮束在腦後,腰上緊纏腰帶,一人穿紅一人穿藍,各人領著一隻船隊。
既算是端陽宴,又算是皇子與軍士同樂,能文的作文,能武的就演武,宴上除了歌舞,還有擊劍打拳,難得賽舟,除了勝者得賞,宮妃還紛紛下注,堵贏了的各有采頭。
宴還未開,就先有太監託了金盤兒過來請在座的壓注,這本就是遊戲,尋常也少有這樣盛大的宴會,幾個姑娘湊在一處,商量著挑哪一個隊好。
有人拔了釵環,有人解下金鐲,金盤托到衛善跟前時,裡頭已經滿滿當當,那托盤的太監滿面堆笑,半彎著腰曲膝蹲在衛善身前:「公主要押紅還是押藍。」
紅的是秦顯領的隊伍,藍的是秦昭領的隊伍,貼著紅簽兒的盤子比貼著藍簽的盤子要滿得多,餘下有家人在隊的,全都押了自己家中兄弟。
四碟里都差不了許多,獨紅碟兒要滿出一層來,衛善拿眼一掃,伸手褪下手腕上的扁金嵌寶金鐲子來,這隻鐲子遍嵌寶石份量極沉,也極貴重,她捏著手鐲,那太監把紅簽金盤兒往上一遞,誰知衛善卻不把鐲子往裡頭擱,反擱在藍簽金碟之中:「我押二哥得勝。」
第51章 得勝
這手鐲本就是一雙, 縷金雕飾寶石作扣,極其貴重,衛善一雙雪白腕子伸出來, 卻比這一對兒手鐲還更顯眼些, 她解下一隻還不足,又把另一隻也解下來, 全壓在秦昭碟中。
這本來就是遊戲, 也無人當真押這樣貴重的東西, 幾個太監手中盤子都已半滿, 卻俱是些素金鐲子,金燈籠空心簪子, 不意衛善會脫下這麼一隻沉甸甸的手鐲來。
衛善下了注, 她身邊的人便紛紛給秦昭加注,眼看碟中寶石釵環要比過秦顯的, 碧微笑一笑, 她正守孝, 身上衣服不能太過花哨, 頭上更是多戴玉器, 褪下一隻碧玉竹節的鐲子來:「我沒甚賭運, 從來也押不准,就跟著你押罷。」
說罷把那隻銀雕碧玉竹節鐲子添在藍簽碟子裡頭,秦昭盤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多,趙秀兒眼看著一件件金玉扔在那盤子裡,只聽見叮叮聲響不住, 她捂著手怎麼也不捨得把戒指褪下來。
趙大虎在外頭吃酒玩樂賭雞鬥草,輸得多贏得少,這些銀子散出去也只能聽個響了,她身上戴出來的件件都是愛物,怎麼捨得扔出去。
轉了一圈輪著她,她面上泛紅,摸索著褪下手上的戒指來,雕的金花細蕊,捏在手裡好半日,半天才問一聲:「我二哥在哪一隊裡?」
她不問趙大虎,是知道大哥從來浪蕩,這許多人賽舟,他約莫擺出一個架子來,真力氣是不肯用的,就算要押,也要押弟弟。
太監彎腰點頭:「思恩公二公子在晉王隊中。」說著舉一舉藍簽金碟,還笑著補上一句:「思恩公夫人押的是太子殿下。」
趙秀兒緊緊捏著那隻戒指,才打出來新戴了一回,心裡捨不得,一根根手指鬆開來,到底落在藍簽金碟中,東西落進去了,眼睛還緊緊盯著不放。
滿座里只有魏人秀壓了黃簽碟兒,因著兩個哥哥都在黃巾隊中,她兩手合什,嘴裡念念有詞:「我哥哥贏,我哥哥驘。」
惹得衛善輕笑出聲,伸手捏了她的耳朵,魏人驕魏人傑的盤裡確是半滿了,魏家人力大,劃舟自然力氣越大越強,若不是衛善押了秦昭得勝,幾家女兒跟了注,魏人驕的盤子也比秦昭的要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