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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善不見楊家姐妹,捏一捏魏人秀的手,湊到她耳邊:「我早說了,丟臉的是她們家。」
人人都知道楊家兩個為甚不來,可誰也不敢在魏人秀的面前說,魏家從來蠻橫不講理,魏寬拎著石鎖走過長街,要是真一石鎖拍下去,可不得把人拍成肉泥。
衛善同魏人秀湊在一處說話,碧微便跟袁妙之兩個坐在一處,她知道一個袁相的女兒,一個是成公國的女兒,眼兒往魏人秀耳朵上一掃,便輕挪一步,立在了袁妙之身邊。
功勳女兒坐在一處,朝臣女兒又開一席,既是功勳貴女坐在一處,座中自然就有趙太后家的那位趙秀兒。這裡頭坐著的,她一個都不識得,隻眼熟一個衛善。
衛善立起來迎她,按著輩份,趙秀兒是她的表姑姑,座中就沒有比她輩份更大的,她一站起來,碧微也緊跟著站起來,空出一塊請趙秀兒坐下。
趙秀兒滿眼感激,她哪裡見過這個場面,回家這些日子,倒真是過了幾日千金小姐的日子,她也有繡樓有丫頭,她娘只當她是要嫁進宮裡當宮妃的,替她置辦了許多衣裳首飾,後來不嫁,這些東西總都還在,再加上衛敬容和趙太后的賞賜,櫃中箱中都塞得滿了。
衛皇后對趙家時有賞賜,回回太監過來還要把趙家人都夸上一通,最會說場面話的不是官員妃嬪,而是太監,回回說的話都不一樣,仿佛趙家的好處說不盡,變著法的夸,聽得趙家人心中受用,連帶著對衛家的觀感也好了起來。
讓趙太后滿意的一個好辦法就是給趙家賜東西,趙家才從業州過來,原來在業州也不過是鄉間富戶,官員多有優容,能跟縣太爺坐在一處吃飯喝酒,得著兩句馬屁奉承,那就已經足夠趙家出門吹噓了,何況如今是皇后的禮遇。
衛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再不會有業州本地人知道的清楚,原來萬分看不上她,不過是看她清高,再清高也一樣當了秦家的兒媳婦,嚼上幾句舌頭,便仿佛能把貧日裡積的那些怨氣都撒出來,動動舌頭那一瞬時便把自己抬得高了。
如今衛皇后肯對趙家露一點點好意,趙家人的骨頭便又輕起來,兩邊一比較,楊家是貧時近鄰,衛家卻是怎麼也攀扯不上的高門,自然還是衛家更好些。
衛善寫了一份京城諸家的四時禮單,一品之下有過交往的方才回禮,功勳侯爵便是尋常走禮,每到時令都要送些應時當令的新果鮮蔬。
這些東西換個精緻些的殼,就透出富貴氣來,趙家最缺的就是這份富貴氣,學著衛家的樣子送禮,衛管事還挑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婦人走禮,特意去奉承思恩公夫人。
楊家雖和趙家隔牆而居占著地利,可楊雲翹要送東西,得從她的私房裡頭出,而衛敬容要送東西,直接在內庫里挑,正元帝知道了還誇她一句想得周到。
讓內庫管事挑幾件合適的,隔些日子就送上一回,那些絹帛布匹,內庫里是再不會少的,前朝費心積蓄以充內庫,不光天下米糧還足夠人吃二十年,這些金銀珠玉也足以填滿宮廷了,挑幾件尋常的出來,都是趙家不曾見過的寶貝。
楊趙兩家一牆之隔,趙家初來之時,也確是跟楊家走得很近,楊夫人自己不好往趙太后身邊嚼舌頭,天上掉下來一個思恩公夫人。她一個村婦,平日最擅的也就是這個,何況新來京城萬事不懂,說起衛家事來瞞些露些,趙夫人自己就會去打聽。
趙夫人要巴結著趙太后,趙太后愛聽什麼,她就說什麼,知道趙太后不滿意這個兒媳婦,心裡也知道婆婆跟前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兒也不是個好兒媳婦,挑她愛聽的,兩個湊在一處,越說越多。
趙秀兒倒是喜歡這個表嫂的,同她見過人的都不相同,看著跟廟裡的觀音娘娘似的,眉眼面目無一不慈,叫人看了就心生敬意,越得了賞賜便越說些衛家的好話。
楊家實是瞧不上趙家的,說話做事都帶著傲氣,家裡辦宴,請過一回,便嫌趙夫人村氣,她雖面上不露,丫頭下人眼角高低卻露出來些,天長日久趙夫人又豈會不知,她原在鄉中就潑悍,秦家的家底兒她哪點不知道,何況楊家那個也不過是妾。
她可不論什麼是貴妃品階,說出去一樣還是小老婆,旁人不敢說的,她卻是正元帝的長輩,論理該喊她一聲舅母,自己的兒子女兒都跟正元帝論兄妹,連皇后衛家都多有禮遇,楊家這樣便是輕慢了她,張口罵起來便尤其狠。
原來是怎麼在趙太后耳朵根前吹衛家的風,如今就是怎麼吹楊家的風,趙秀兒勸也勸過,可她全沒辦法,對著衛善難免有些歉意。
趙夫人怎麼吹的風,又是怎麼變了風向,衛善知道得清清楚楚,壽康宮裡有翠桐翠縷,小順子托採買太監買的墨竹扇子也早就送到她桌前,京里別無他事,茶前飯後能嚼的也只有這點東西。
譬如趙家的世子爺看上了玲瓏坊的雲珠姑娘,巧就巧在楊思齊也喜歡雲珠姑娘,衛善知道他一向葷素不忌,那些污言小順子不能直言,便繞著彎子告訴衛善,說雲珠姑娘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生得花容月貌,吹彈唱打無一不精,還有一樣拿手的絕活就是扮男裝舞劍。
衛善聽了一耳朵,立時問道:「這個雲珠跟前朝雲家有什麼關係?」
袁禮賢修史,把前朝有名的諸姓都列了出來,雲就是一個大姓,開國幾代為將,族中女兒多有嫁給皇室的,如今吳地的江寧王王妃就姓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