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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31:08 作者: 懷愫
衛善雖是公主之尊,卻是小輩,請她來倒也不算唐突。
魏人秀出了這麼一樁事,衛善想到根由還在自己身上,倒有些歉疚,問那丫頭道:「你們姑娘怎麼了?可是身上不好?」
還能怎麼了,連房門都不願意出了,趴在床上哭了幾日,今兒沉香送東西來,她聽說是衛善給的,方才好些,跟著又要哭,一家子給她哭得頭痛,魏人傑又要上門去揍楊思齊,到底被魏夫人攔了下來。
衛善蹙了眉頭,依魏人秀的力氣,楊思齊也討不著好,哭得這樣難不成真箇吃了虧?想也不能夠,她要是真的吃了什麼虧本,魏寬還不提刀宰了楊思齊。
魏家雖也是國公府,可院子卻拆得七零八落的,丫頭也沒把衛善帶到正堂上去,頭一回進門就直直去了後花園。
過了正堂就是靶場,地上堆著亂石,像是演武用的,兩邊木架子上擱著刀槍劍戟,還有兩方大石鎖擱在正當中,拎手那一段都已經磨得起了包漿。
沉香恨不得縮在衛善身後,這哪兒是到了國公府了,根本就是土匪窩,青霜卻大感自在,掃了一圈,對衛善說道:「那個石鎖總得二百斤罷。」
府中僕婦丫頭一個個都視若尋常,聽見青霜這麼說,還點一點頭:「是有二百斤,我們國公爺常練的。」
衛善聽了心中乍舌,怪道正元帝說魏寬天生神力,當年兩個也算不打不相識,魏寬這樣巨力,身後又有那麼一幫死心踏地的兄弟,竟不曾讓正元帝起疑。
她一路走一路疑惑,轉到垂花門前方才明白過來,魏寬免有人卻沒地,原來不過是占山為王,都已經當了國公了,難道還能再回去當土匪不成?就是他當土匪的時候也沒有舉旗稱過王。
魏家沒有那些曲曲折折的山水迴廊,一條道直通到底,把院牆都拆了個乾淨,衛善一眼看過去,都能瞧見後罩房。
別家姑娘的閨房繡樓,不說在院子最裡頭,總也有個小院落,幾杆竹子幾株花,也添幾分風雅,可偏偏魏人秀的屋子前乾乾淨淨,只有幾株低矮灌木,一方淺淺池塘,裡頭一尾紅尾巴的大鯉魚,搖著綢緞似的尾巴,晃晃悠悠過來,再晃晃悠悠遊過去。
一進門就看見魏人傑兩隻手搗著耳朵,在屋子裡頭繞來繞去,退一步差點兒撞在衛善的身上,扭頭道:「你趕緊看看可有什麼法子沒有!」
魏夫人也不是頭一回見,衛善記憶里她就是極利落一位婦人,魏寬有兩百斤的力氣,魏夫人的嗓門怕也能值這二百斤,正拍著女兒的床沿:「人都給你請來了,你還哭什麼勁。」
魏人傑看見衛善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伸手就要拉她,沉香乍著膽子瞪他一眼,他那手又縮了回去,還捂耳朵,被嚶嚶哭聲燥得人心煩,恨不得沖衛善作揖。
衛善進了簾里,就見魏人秀一張圓人都尖削下去,受了委屈哭個不住,看見衛善來了,把臉埋在被子裡,嗚哩嗚哩,半天才吐了一句,覺得沒臉見人了。
衛善伸手拍在她背上,魏人秀抽泣一聲止住了哭聲,魏夫人跟魏人傑兩個目光灼灼盯住衛善,衛善又輕拍她一下:「你哭什麼?他欺負你了?」
魏人秀也不是當真就被欺負了,楊思齊根本沒碰著她的手指頭就被魏人傑拎起來扔了出去,可那人的眼光把她從頭打量到腳,雖沒碰著她,可她噁心了好幾日,深覺受辱。
「他是不是看你了?」衛善一言道破。
魏人秀反而不哭了,抬頭淚水盈盈的看著衛善,嘴唇咬得緊緊的,緊緊拉著衛善的胳膊,想到楊思齊那樣看她,眼淚越蓄越多,眨眼又要哭,衛善拍拍她:「你功夫這麼好,還怕什麼,下回他要再敢這麼看你,你就拔了簪子戳他的眼睛。」
魏人傑怎麼也沒想到衛善會說這話,可這話極對他的脾胃,原來在屋子裡頭不住踱步,聽見這一句停下來,恨不得拍衛善的肩。
魏人秀一下子怔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扁:「外頭人也不知道怎麼說我了。」
「誰敢!」魏人傑最不耐煩聽姑娘家哭,不論什麼樣的姑娘哭起來都要人命,可別人哭他能走,親妹妹哭他卻走不脫,屋裡的磚地都叫他磨薄了一層,好容易不哭,耳朵根子都清淨了,看著衛善跟看著救命恩人差不多。
衛善嘴角含笑,輕輕拍她:「連我都是才剛知道的,宮裡一點風聲都沒有,外頭人又怎麼曉得?」宮裡一點風聲都沒有,那便是姑姑壓下來的,連對衛善都不曾說過,是替魏人秀考慮,一個字都沒露過。
衛善說了這麼一句話,魏人傑聽不明白,魏夫人卻是懂得的,自己家跟衛家不對付了多少年,可要論厚道卻是找不出比衛皇后更厚道的了。
「至於楊家人,你理會她們做什麼,端陽宴的時候你跟我坐在一處,新來的那位姜家姐姐,人也極好,咱們三個一道玩就是了。」伸手把魏人秀額前碎發梳理一回,捏捏她的兩頰:「楊家姐妹本就惹人討厭,遠了她們豈不正好。」
魏人秀受了委屈,光有爹娘哥哥寬慰還不足,聽見衛善說了這才心裡好受些,她那天出門就是給衛善買禮物去的,衛善給她許多好玩的小玩意兒,她挑了一對粉紅碧璽石的簪子,預備一人一個,不意竟碰見了楊思齊。
衛善一面拍她,一面去看魏夫人和魏人傑,魏夫人是山寨土匪出身,原來也是使刀槍棍棒的,立了國就成了國公夫人,誥命夫人當了,可愛的依舊還是那些,衛善上輩子就聽說過,魏寬看著天不怕地不怕,其實特別怕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