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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0:30:10 作者: 貳久
    【宿定,你現在在哪裡?】

    遲浪掏出手機,給宿定發完消息後,就一直望向屋裡。

    他看到宿定很快拿起手機,很快給他回過消息,又很快放下手機,全程沒有過猶豫、遲疑。

    【家】

    好麼,他在家。

    真是好一個在家啊。

    一個無比的字眼,卻讓遲浪心裡陡然騰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斂眸掃過副駕駛座上那捧玫瑰,朦朧的光亮落在嬌嫩的花瓣上,很淺很淺的光,卻顯得扎眼極了。

    遲浪深深吸了口氣,腦子裡飛快掠過剛才見到的那一幕。

    真是親近啊,兩小無猜,跟著鄰居家哥哥說走就走,這一走,直接跑人家家裡來了。

    真可笑啊,他真是太可笑了。

    大老遠跑來給自己找堵,來親眼目睹宿定熟稔地跟著別的男人回家,親口承認自己去的地方是「家」。

    他克制住瘋狂湧上心頭的陰暗想法,勉強平復好情緒,給宿定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趁著酒勁上來,王永山剛說起宿文韜私下裡找過他。

    宿定木然地把視線從王叔叔身上轉向手機,怔愣幾秒,選擇掛斷了電話。

    他沒法控制好情緒,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遲浪說話。

    遲浪沉默地看向屋裡,薛良然的母親走到陽台拉上了窗簾,他最後一眼看到的還是那兩顆湊在一起的腦袋。

    宿定,薛良然。

    真行。

    他又打了過去,同樣,又一次被掛斷。

    為什麼?

    他就這麼不重要嗎?

    宿定就忙到連個電話都不能接嗎?

    遲浪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今天來找宿定的選擇是否正確。

    十點整,小區路燈驟然熄滅,只剩草叢間小小的電燈。

    黑暗使人不想再壓抑自己的情緒,遲浪降下車窗,任冷風呼呼吹進。這股子陰涼的風好似能通過皮膚鑽入骨髓,沿著血管快速蔓延開。

    來之前,他看過南潭市的氣溫。

    雖然是個位數,但比京市要暖和。

    剛才在車裡沒感覺,現在遲浪吹著夜風,頭一回體會到了冬天的寒。

    他今天來是幹什麼來著?

    遲浪掃過後車座的禮物,又掃過副駕上的鮮花,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也像個傻逼,千里迢迢過來吹風。

    一腳踩下油門,驀地一下,車子停在前面的垃圾桶邊。

    遲浪看都不想再看,反手就把那捧花扔進空蕩蕩的垃圾桶。

    花束墜入最底下,發出「砰」的一聲。

    遲浪關上車窗,握著方向盤準備離開。

    臨近小區大門時,他又不甘心地想道:憑什麼他要灰溜溜地離開,像條喪家之犬一樣?他又沒做錯什麼,他只是想見一見宿定。為什麼他要表現得像個可笑的失敗者,就這樣落荒而逃嗎?!

    不,這不該是他遲浪會做的事。

    思及此,遲浪緊抿著唇,眸色暗沉。

    車身一個漂亮的轉彎後,他沿著原路回到自己剛才停車的地方。

    手機沒有任何宿定的回覆。

    說不上來原因,遲浪心裡狠狠一抽。

    他再次打過去後,宿定似乎意識到遲浪連續打三次電話有些反常。他起身走到陽台上,接通電話的聲音稍顯低沉,聽上去興致不高。

    遲浪對聲音尤為敏感,第一時間就察覺出宿定此刻情緒跟以往的不同。

    他眼底情緒很淡,聲音也隨之降溫,「我在南潭。」

    不等宿定開口,他又寒聲道:「現在,在你家外面。」

    宿定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那邊傳來一聲很奇怪的笑音,遲浪的聲音裹挾著淡淡諷刺,只聽他說:「豐陽嘉園,2單元3號樓102。」

    沒等宿定回答是或者否,他又道:「我知道,這裡是薛良然家,但你現在在這兒。」

    第75章

    宿定感覺更奇怪了。

    為什麼遲浪會忽然找來這裡?

    樓道外黑黢黢的一片,一輛車突然亮起車燈,宿定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狹窄空間裡,宿定身上的酒味愈發濃郁。

    遲浪也不看他,雙眼沉沉地望向正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在無形中放大了心頭上壓抑著的情緒,只聽他嗤笑著出聲:「腿長在我身上,我想來就來。」

    宿定心裡本來就有些沉重,他偏過頭,看了眼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生悶氣的男人,指尖無意識地開始用力,「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兒?」

    想到某種可能,他心裡咯噔一下,聲音轉寒,帶著少見的涼薄:「遲浪,你調查我。」

    宿定說這話時,心裡已有九分成算。

    不管是薛良然的名字還是他家,宿定敢肯定自己從沒和遲浪提過。

    但剛才在電話里,遲浪卻能非常清晰地說出這些信息,而且,隻字不差。

    遲浪雖沒看他,卻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鋒利的目光,冰錐一般,又像一把剛出鞘的劍,寒光閃過,刺得他連連顫了兩下眼睫。

    「我沒有。」他別過臉,逐漸膨脹的惱怒讓他面上再不復往日的平和。

    一時間,遲浪心裡只剩浮躁。他張嘴就想說些什麼,但又在觸及宿定眼底那絲隱秘的脆弱時,臨門一腳換了種說辭,「你當時直接坐別人車回家,路程太遠,我不太放心,就查了下那個車牌,只知道些基本信息而已,我沒有調查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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