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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21:27 作者: 金大
    錢多有點害怕緊張的回嘴:「我來找張寧的,跟你沒關係。」

    李凱用手點點錢多,警告道:「你給我小心了。」

    等李凱一離開,錢多就緊張的看了眼張寧,張寧做題的速度一點沒慢下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錢多小聲跟張寧說:「我爸叫我轉學,他嫌我在這個學校給他丟人現眼。」

    張寧無動於衷的繼續做題。

    錢多忍不住的失望,可還是繼續說道:「不過,我沒答應,我說在這挺好的,其實是因為你,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張寧沒吭聲,繼續做著題。

    錢多鬧了個沒趣,站起身說:「我去上廁所了。」

    等錢多一走,張寧才抬起頭來,神qíng複雜的看了眼錢多的背影,呆了下,繼續低頭計算著化學題目。

    錢多低頭進了廁所,很倒霉的就遇到了李凱,錢多有點發慌,但又不能跑出去,不然就顯得自己太孬種了。

    錢多忐忑不安的往廁所里走。

    李凱和他的幾個哥們正躲在廁所拐彎的地方抽菸呢,嘻嘻哈哈的,一看見錢多進來,李凱他們幾個就壞笑著圍上去。

    前後夾擊著把錢多圍在中間。

    錢多緊張的說:「你們gān嗎?」

    李凱把手裡的煙給掐滅了,「gān嗎,想脫你褲子看看你下面長東西沒有。」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在這個學校里很多人都看不起錢多,都把錢多當個笑話,此時來這上廁所的,不是冷漠的出去,就是站在一邊等著看熱鬧。

    錢多臉色有點發白,也不想解手了,提了褲子就要往外跑。

    李凱一把揪住他。

    錢多很沒種的說:「你別碰我,小心我告訴王胖子。」

    這個話不說還好,一說就跟威脅一樣,李凱是個順毛驢,被這麼一嗆,不做點什麼反而象了。

    李凱一下就把錢多按在牆上,錢多腳踩進便池裡,滑了下,身體眼看就要往下溜。

    李凱狠狠按住他的肩膀,恐嚇著:「你他媽別動。」

    錢多不敢動了,李凱的哥們圍上來,七手八腳的就開始扒錢多的褲子。

    張寧同班的男生有上廁所回來的,紛紛議論著:「我親眼看見的,連哭帶鬧的,一點用都沒有,扒了個jīng光連褲衩都沒剩下,李凱還把衣服給他扔茅坑裡了,現在准光著屁股呢。」

    一直到上課張寧都沒等到錢多回來,張寧心裡一緊,有點慌亂起來,再看李凱的位置,李凱也沒在,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張寧到廁所一看,錢多果然蜷曲著身子躲在廁所最裡面。

    張寧什麼都沒說,忙回宿舍給錢多拿了套衣服。

    錢多臉色蒼白,凍的瑟瑟發抖,根本自己穿不上。

    張寧就幫著給錢多往身上套。

    張寧跟著錢多回到宿舍,錢多的鑰匙也被李凱丟廁所里了,沒法進門。

    張寧就打開自己的宿舍門,讓錢多進去,還拿了臉盆倒上熱水,讓錢多稍微洗洗,錢多剛才蹭了不少尿啊什麼的,聞起來很嗆鼻子,錢多反應有點發傻。

    張寧無奈的嘆口氣,幫錢多脫下衣服。

    錢多哆嗦了下。

    張寧放緩動作,哄著:「洗洗。」

    錢多乖巧的站著,張寧把水潑到錢多的身上,自己的毛巾擦拭著。

    張寧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匆匆給錢多洗好,又鋪好chuáng鋪,攙扶著錢多上去,躺好。

    錢多在chuáng上握住張寧的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張寧就坐在chuáng邊,腿搭拉到下鋪,靜靜的坐著。

    上課時間的宿舍里很安靜,諾大的一層,也就只有他們在。

    錢多漸漸穩定下來,哭的一抽一抽的。

    張寧才鬆開手準備跑回去上課的時候,錢多就半坐起來,可憐巴巴的說:「他們都笑話,說我是變態,我又沒gān啥缺德事,他們為什麼就那麼討厭我?我剛開始跟他們都挺好的,後來有人看見我枕頭下塞了個男明星的畫片,就跟別人嚼舌根,說我有毛病,他們偷我東西還把我喜歡的畫片都撕了……後來我都搬宿舍了,他們還不gān,趁我沒在宿舍的時候,往我chuáng上塞釘子……他們什麼缺德事都gān,我又沒招他們……」

    張寧眼瞼微合,輕聲說:「睡吧。」伸手安撫著碰了下錢多的額頭。

    涼涼的額頭上,讓張寧的手瑟縮了下,好像被什麼扎到一樣,一種電流樣的東西,迅速傳到了他的心臟。

    翻滾到一起的兩人,好像兩隻無助的小shòu,糾纏著撕咬著,慢慢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喘息。

    張寧帶著點bàonüè的翻轉著錢多的身體。

    沒有任何經驗的兩個人,只是互相撫摸著對方,溫熱的肌膚,讓世界都在戰慄。

    第10章

    宿舍老大推門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上鋪的動靜,等把書包放下,一抬頭才看見chuáng上翻騰的兩個人。

    張寧動作猛的停了下來,整個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樣的傻了。

    錢多也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也跟著驚慌失措的要起來穿衣服,但顯然已經晚了。

    人陸續的進來,有的人嘴裡還在嘟囔著:「真是的,體育老師生病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白換上球鞋了才說不上……」

    大家首先注意的都是宿舍老大那見鬼了一樣的表qíng,再尋著視線看去,才發現那倆人。

    到此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驚訝過後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噁心。

    張寧沉默著推開錢多,掀開被子就要出去。

    錢多近乎赤luǒ著被人無qíng的瀏覽了個遍。

    張寧從上鋪下來的時候沒敢看任何人,他低了頭,匆忙套上衣服穿上鞋子,就沖了出去。

    錢多知道躲不過了,他也跟著坐起來穿衣服。

    宿舍里的人有的尷尬的出去,有的抬頭呆呆的看著,有的厭惡的摔打東西。

    錢多哆嗦著跑回自己的宿舍,又驚又嚇,外加本來就著了涼,竟然來勢洶湧的病了,燒的迷迷糊糊的,幸好被查宿舍的老師發現,聯繫了錢多的父親,連夜接出了學校。

    yīn錯陽差的讓錢多躲過了這場災難。

    張寧是躲不過的,事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甚至有些人,還會當著他的面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時不時的嘲笑他。

    努力堅持著上課的張寧,終於在找拖鞋的時候爆發了,他蹲下身子去翻找著,平時都在chuáng下的拖鞋卻怎麼都找不到了,張寧去水房抱著試一下的想法繞了圈,意外的看見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拖鞋。

    張寧惱怒的走到宿舍里,宿舍里所有的人異樣的沉默著。

    張寧把那雙充滿污穢的拖鞋扔到地上,氣勢洶洶的問道:「誰gān的?」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冷漠著,連恥笑都懶得給他。

    張寧站的筆直,他高傲的心包裹在冰雪裡,他從沒被人如此的漠視過。

    張寧無力的躺在chuáng上,他聽到有人在下鋪說話。

    宿舍老大說了個笑話,說他們村有個男的喜歡翹蘭花指,特娘們,有人跟著說他們村也有個男的不娶媳婦,也不喜歡找女的玩,就喜歡看男的洗澡,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那些事,連挖苦帶損的說那些人都是神經病,都是賤的,天生是當太監的料。

    張寧沉默著,指甲都掐到手心裡,他克制著自己,讓自己儘快睡著,他盼望著事qíng儘快過去,可他低估了這件事的影響,在他們這個縣城,任何的風chuī糙動都會被傳的滿城風雨,何況是這樣的一件醜聞。

    也就幾天的功夫,張寧的班主任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張寧被班主任叫去的時候,象一隻努力捍衛自己尊嚴的大公jī,用盡全力的將胸膛挺起,高高仰著頭。

    班主任有點為難的看著他,張寧是學校的尖子生,他不忍心這樣苛責這麼一個優秀刻苦的學生,所以班主任語重心長的說:「有人給我寫了封信,舉報你在宿舍里有不正當的行為,信里的話很下流,說你跟那個錢多睡在一起了。」

    張寧的臉色慘白著,他用力咬住了嘴唇。

    班主任問他:「有這個事沒有?」

    張寧無法回答的沉默著。

    班主任有點心急,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拍的張寧周身都繃的直直的。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嘆息道:「你家的qíng況我是知道的,窮不說,還就你一個男孩,你可是你們全家的指望啊!你這個成績清華我不敢說,但只要是重點,你穩穩噹噹上下來,還不都是任你選的嘛?你怎麼就那麼不爭氣!錢多是個什麼玩意,都臭出八百里地去了,要不是有他爸,他早被開除了,更別說錢多是個男的,他就是個女的,你也不能要啊!你不嫌丟人啊?!」

    張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老師辦公室的,他整個人虛脫了一樣的坐在cao場邊上,他曾經是驕傲的,他一直認為只要自己努力刻苦,世界就可以象扇窗戶一樣的被打開,可現在張寧被一個個的溝坎阻擋著,他發現自己逾越不了,他所有的傲氣都被一次次無力的衝擊著摧毀著。

    他終於明白自己再驕傲也只不過是只土jī,他什麼都做不了,平生第一次,張寧主動逃課了,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厭惡著這個世界,他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那段時間錢多還在養病中,宿舍老大曾經當著張寧的面嘲諷的說:「錢多好像病的不輕,還在醫院呢,估計是做太多了吧,看來錢多是個紙糊的,不禁gān啊。」

    那些人跟著哈哈大笑。

    張寧卻忍不住想,也許錢多是在故意逃避,將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他的身上。

    時間異常的難熬。

    張寧讓自己儘量忽視大家的目光,他專注的聽課記筆記,做作業,努力學習,他咬牙對自己說,他一定要考進最好的大學,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張寧得到退學通知的時候,他正在教室里做一套數學卷子。

    班主任一臉顏色的讓他收拾好書包,從教室出去。

    班主任苦著臉對他說:「你的事傳到校長耳朵里了,校長說這個影響太惡劣,現在連社會上的人都說咱們學校有人得了愛滋病,很多話說的太難聽了,退學這個事,誰也沒辦法,昨天錢主任已經幫錢多辦理了轉學手續,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要想再上學就找個遠點的地方,你學習這麼刻苦,老師不想看你糟蹋了自己。」

    張寧沉默著回到宿舍,機械的收拾著東西,所有的書本,衣服鞋子……

    宿舍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幾個人,大概是知道了張寧被開除的事,都紛紛跑回來看看。

    沒人主動跟張寧說話,大家都在小心的清點著自己的東西,生怕張寧走的時候順走點什麼。

    張寧臨走的時候,拿起了學校發給他的那個暖壺,宿舍老大忙開口說:「這個是宿舍的公共財產,你不能拿走。」

    張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宿舍老大心裡直發毛。

    張寧克制住自己所有的qíng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他不想像個喪家犬一樣,讓人看到他落魄的樣子,所以他在回家前一滴淚都沒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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