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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0:28:02 作者: 廣木非青
    下午起了風,工地的沙塵被捲起來,吹得他皮膚都有了痛感,此刻呼嘯的冬風還有耳邊鋸子的噪聲交雜,過路同事的腳步聲都能讓他煩躁。

    風沒有停的意思,且風力間或加大,鋸到一半的枝幹搖搖欲墜。

    程煥看著,若有所思。

    拿著鋸子的師傅衝下面喊:「都躲開點啊,風大,這枝子可不長眼,也不輕巧。」

    附近的工人門往四處散,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躲風沙,這風在工地上一吹起來,眼前都是迷濛的黃沙。

    又是一陣大風,與主幹連接甚少的樹枝不堪重負,順著風的方向直直往下劈。

    上頭的師傅省了力,「都看著點啊,馬上完事!」

    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或許是工地太空曠,風沙放肆生長,工人們都擋著眼睛,只剩程煥還留在原地監工。

    上頭的師傅也被沙子迷了眼,手頭就差一點了,乾脆閉著眼睛鋸了下去。

    枝幹落地,同時還有些怪異回聲,像是兩個重物同時落地的動靜。

    這會兒風沙消歇,工人們都往地上看,眼前的景象叫人嚇了一大跳。

    近乎兩臂粗的枝幹橫亘在前,程煥皺著眉頭趴倒在了地上。

    「快快快,快打120!」

    「這要告訴陸總嗎……」

    「人命關天的事情哪裡瞞得住,我聯繫陸總!」

    人聲雜亂里,程煥讓自己的臉壓緊了地面,重重摩擦過碎石沙礫,這下,陸雲商可不得不回來了。

    而且,他是陸雲商帶出來的。陸雲商不僅得回來,還得被他賴上。

    第08章 「哥,要不我借住你家幾天。」

    程煥根本沒被砸到,畢竟樹枝離他有段距離,他無法判斷自身是否可以承受它砸下來的重量。

    只不過是趁著大家視線受阻,找準時機自己趴過去,外傷還得他自己創造。

    他哥和陸雲商是一起趕到醫院的,彼時他還在裝暈。

    護士在一旁說明情況,「患者戴了安全頭盔,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一些皮外傷,注意塗藥別沾水,醒來之後再看,沒問題就回家靜養。」

    門板響動,應該是護士走出去了,他閉眼聽著陸雲商和他哥交談。

    「我會去跟老程總說明情況的。」陸雲商語氣里有些許愧疚。

    「你這不是找罵?他沒兩天也就好了,何必呢。」程融道,「別這麼看著我,這小子從小身體素質好,真沒事。」

    兩人的對話短暫結束,又由程融起頭。

    「誒,我還真沒想到你能答應,就這麼愛辛騰?」程融的語氣里滿是調侃,還有些許輕蔑。

    「他一直想要的是什麼你也清楚,或許達到了,他就穩定了。」陸雲商說完便是一口嘆息。

    「沒想到陸總在愛情這方面這麼理想化,祝你們……白頭偕老?」程融的語氣里是很明顯的不認同。

    陸雲商笑了一聲,「人能變壞,怎麼就不能變好?」

    程融嘲諷,「變好?你可別拿這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陸雲商,你到底在想什麼?」

    陸雲商的聲音很平靜,「程先生無權過問。」

    而病床上的程煥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真的好嫉妒辛騰,憑什麼是辛騰站在陸雲商身邊,又憑什麼辛騰能擁有和陸雲商白頭偕老的權利。

    都不用他再過多了解,辛騰那個人,一眼就能被定性。

    虛偽、懶惰、不負責。

    他不過是短暫地錯過,回到國內卻一切都變了。

    他抖動眼皮,還沒給出更多信息,就被細心的陸雲商發現了。

    陸雲商快步走過來,「怎麼樣?」

    程煥耷拉著眉毛,把程融當空氣,一雙眼睛把全部可憐都望進陸雲商眼裡。

    他伸手握住陸雲商拄在床沿的手腕兒,「……頭暈。」

    接著才轉向程融,「你去叫醫生過來。」

    程融仔細打量了打量他這個弟弟,挑著眉,「行,真有意思。」隨後轉身出門。

    陸雲商對程煥不夠了解,仍舊擔心著,「要喝點水嗎?」

    程煥皺著眉搖搖頭,「還有點噁心,哥,你是不是特別失望啊,第一次交給我任務,我就搞成這樣……」

    陸雲商否認,「現場情況我都聽老楊說過了,別多想,我回去會跟老程總交代的。」

    見陸雲商要起身,他趕緊收緊手上的力氣,「不用!」

    又發覺不符合一個病人的狀態,趕緊皺眉躺下裝頭痛,手上攥著的手腕兒,卻是一點沒鬆動。

    陸雲商關切地讓他躺好,他則胡編亂造,「哥,你不能告訴我爸,他可不會管事情經過,肯定要嫌我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哥,他可嚴厲了。」

    陸雲商不太認同,「馬上過年了,你總歸要回去,身上的傷口都要有個交代。」

    程煥堅持,「年前就能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幾天我就先不回家住了,出院先找個酒店吧。」

    陸雲商更覺得荒唐了,「你需要人照顧——」

    話沒說完,醫生先進來了,對著程煥檢查詢問,陸雲商便打算先退到一邊。奈何程煥不放人,面對醫生的檢查像個害怕打針的小孩,在他手腕上收緊又放鬆,拇指也一直在他手腕內側剮蹭,似乎是緊張。

    總歸是他負責的項目,他帶去的人,他覺得自己身上是有責任的,就這麼任程煥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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