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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12:13 作者: 散人兮
    「蘇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這是瞧見了?

    蘇瑾笑挑眉,索性挺直了背脊,讓自己看起來更神氣些,「是她們先要毀壞本官的姻緣的,本官不過是適當提點一番罷了。」

    莫輕輕被逗得一樂,壓低聲音問:「那我又何時與大人定過親了?」

    「我們約定過,一年後,我下聘,你便嫁,這不就是定親了嗎?」

    想了想,莫輕輕眉眼一彎,「算你說得也有那麼點道理吧。」

    言罷,拉起人往裡走。

    「快,我給你做了好吃的。」

    第114章

    細細朔風, 雜糅了初冬的微寒,在踏入院內那瞬息,觸上蘇瑾的鼻尖, 旋而又散得盡無,只殘下一陣由淡愈濃的食香。似是一壇上好的陳年佳釀驟然被人揭開, 在時辰的浸泡與釀造下,這股香, 厚重得讓人忍不住要驚嘆。

    愈往裡走,香味便愈深入肺腑。

    直至被領到食桌前, 他一低眸,瞧見食香來源。

    蒸蒸熱氣散,只見一方小鐵鍋正架在爐上。鍋內琳琅豐盛,雞翅、蝦等各色食料, 整整齊齊被鋪滿一層, 勻裹上濃稠的醬汁後,鮮亮泛著油光,又再綴了些星點白芝麻粒和脆嫩的芫荽沫作裝點, 更是誘得人食指大動。

    爐內還燒著炭, 炙得鍋肚裡隱隱聽見咕嘟聲作響, 大抵是醬汁緩慢在食料間裹淌翻騰的動靜,雖敦厚溫柔,卻掀起濃香陣陣。

    「聞著是不是可香了?」莫輕輕邊笑問, 邊盛上一碗香噴噴的米飯遞去, 「這道吃食呢,叫做三汁燜鍋。我看今日有些轉涼, 想著吃些熱騰騰的正合適, 能暖暖身子, 便想到了它。」

    蘇瑾含笑點頭:「確實特別香。」

    他接過碗,端在手裡,任那股暖意沿掌心蔓延開,直至全身也變得熱乎乎的,然後抬眸,看向專注忙碌的姑娘。恍惚間,竟有種兩人成親後過日子的錯覺,不由得耳尖發燙,心裡驟生出許多歡愉。

    察覺到視線,莫輕輕望去,卻見蘇瑾紅了臉正呆呆盯著自己,遲遲也不動一下。思忖須臾,恍然想到什麼,立即夾了一塊雞翅塞到他碗裡。

    「快吃吧。」

    蘇瑾微愣。

    等回過神,才想明白,姑娘怕是錯領會了他的意。垂眸一笑,也不挑明,只是溫溫應了聲好,便低頭細嘗起碗裡的雞翅。

    雞肉燜得軟爛,卻不失原本的鮮嫩,搭上濃郁的醬汁後,香氣四溢,食起來既不費勁,還十分入味,再有一口香糯甜軟的白米飯作配,更是叫人慾罷不能。

    若放開了吃,光是白米飯就得消上好幾碗吧。

    「怎麼樣?」

    「好吃。」蘇瑾笑看姑娘一眼,也給她碗裡夾了兩塊。

    無意間,視線又飄落到另一盤吃食上,好奇問:「這是?」

    「這個啊,叫做鹹水角,你也嘗嘗。」

    莫輕輕忙將那盤也端到了蘇瑾面前。

    月牙狀的鹹水角在經油炸後,一個個鼓得胖嘟嘟的,可可愛愛,好似隨時要撐破了肚子。

    大大小小的氣泡,浮於金黃和瑩白交織的酥脆外皮上,木箸夾起時裂破開,發出咔嚓地脆響,光是聽著就讓人極有食慾。

    再送入口,鹹水角的皮兒,外酥里糯,粘軟牽絲,合著內里的飽汁肉餡一起食用。一酥一軟,糯嫩交織,有滋又有味。

    「這個也好。」蘇瑾下意識脫口道。

    莫輕輕一聽,挑了挑眉。

    旋即佯裝出一副掃興模樣,搖頭打趣,「我做的哪樣吃食,蘇大人有不說好的時候?」

    「這……」

    微頓片刻,蘇瑾做起為難狀,「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畢竟本官也不能說違心話。」

    「原來如此。」虛扶額,莫輕輕假裝無奈才受下他的吹捧,嘴裡卻毫不客氣應和,「大人所言倒也極是。」

    一本正經說完,她再抬眼,與蘇瑾對視上,兩人不約而同皆是一樂。

    這半年來,每逢兩人單獨相處,興起時莫輕輕偶爾就會來這麼一出,蘇瑾倒也十分配合,久而久之,已演變成了二人間獨特的小樂趣。

    玩鬧過後,這頓飯吃得亦是很歡暢。

    蘇瑾完美地遺傳了師夫人的好胃口,這麼大份的三汁燜鍋,竟也食得沒剩什麼,莫輕輕瞧了仍有些吃驚,但驚訝之後,卻又是滿滿地成就感。

    安靜待他食完,也放下碗箸。

    莫輕輕並未像往常那般著急起身收拾,而是笑看著對面人,柔聲問:「飽了?」

    對上姑娘溫柔的視線,蘇瑾靦腆一笑。

    「嗯,飽了。」

    「那我們說正事。」

    言罷,莫輕輕轉而擺起一臉認真,「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蘇瑾愣怔住,微露詫異。

    她沒好氣補充:「你這幾日一副憋著什麼、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會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吧?我可是做生意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可以……總之你有什麼話就放心說,我會認真聽的。」

    兩人對視片晌。

    姑娘言語間雖透著堅定,可若仔細看,不難發現,她秀氣的眉目里隱隱還藏了幾許憂慮,只怕是這幾日都在愁此事。

    蘇瑾幡然醒悟,心疼地凝視著她,「是我愚笨,考慮不周,輕輕,我早該和你坦白的。」

    他斟酌片刻。

    「想必你也聽過一二,金軍自渦口渡淮河欲南侵,眼下正在兩淮與宋交戰,前線戰事吃緊。我雖只是一介文臣,不懂行軍打仗,卻也不甘在此際躲於人後,偷享安逸,也想盡些綿薄之力。故自請攜糧草入淮西,支援軍中,官家也已應允。只是我此去一行,歸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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