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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6:09:47 作者: 鹿靈
    「嗯,」聶江瀾頗為讚許地附和道,「拿這個給我點根煙吧。」

    沈彤:???

    男人無辜臉:「不是你說你那邊能點著火?」

    沈彤:「那你過來不就好了?」

    「不想走,懶。」

    她咬牙:「怎麼不懶死你呢。」

    雖然這麼說著,嘴上說不要,但沈彤的身體卻很誠實地拿出一根火柴棒,在火柴盒邊沿一划。

    滋地一聲摩擦後,火光從火柴頭上湧出。

    沈彤用手護著火,正準備把手伸到他面前去的時候,他卻忽地壓下身子,湊上前來,就借著她還沒挪動的手,借走了那一抹火。

    他就站在她右後方,手還撐在她靠坐的椅背上,這樣施施然一壓下來,二人的距離無線靠近,兩張面頰之間甚至都只剩下一個手指的距離。

    火苗燃上菸捲,他輕吸一口,喉結微滾,吐息響在她耳畔。

    男人輕輕吸菸時眯起來的那雙眼,有種漫不經心的性感。

    ……

    沈彤挪開目光,輕輕一甩,把火柴頭上的火苗甩熄。

    聶江瀾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臉頰卻沒挪開。

    沈彤抿了抿唇,目光些微閃爍:「你想讓我抽你的二手菸?」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句話里表達的意思有多微妙。

    聶江瀾把煙拿下來,聲線淡淡道:「我又沒抽。」

    沈彤:「……」

    他又道:「再說了,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抽過煙?」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

    他偶爾抽菸,每次抽菸都會避去人少通風的地方,並不會「殃及」他人。

    這種如影隨形的隱形教養,不被人提及的話,她幾乎都快要忽略了。

    她眨眨眼:「那你還站在這兒?」

    很快,他反手把煙摁熄,很有態度道:「忽然又不想抽了。」

    沈彤:……?

    所以你剛剛是在玩兒我?

    扔掉菸頭,聶江瀾坐到沈彤身側,兩條大長腿瀟灑地隨意交疊著。

    沈彤看著他,一臉「我看你還能做出什麼」的味道。

    「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還會這個?」男人揚揚下頜,指向前方,「現在有空,我可以講給你聽。」

    沈彤抬了抬眉尾:「你不是胡說的?你真的會一點?」

    他沉吟半晌:「也不能說會……因為看得多了,耳濡目染就學到一些。」

    沈彤沒有料到。

    「看得多了?看什麼能學到這個?」

    「電影。」他說。

    很輕易地,在他說出這兩個字的片刻,沈彤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悟到了一點什麼。

    她想到第一期節目的時候,有一個選擇題是有關於電影的。

    其實後來她才知道那並不是很難的題目,但在座諸位基本都不是傳統影視學校出身,不清楚不確定倒也正常。

    聶江瀾也不是電影學院出身,卻答對了那個題目。

    沈彤張了張嘴,感覺零碎的想法拼湊出了一個猜測,卻不敢貿然下定論。

    這時候,聶江瀾舌尖抵了抵下齒關,又開口了:「還有,你之前不是還挺好奇,我為什麼明明不想當藝人,卻接了這個綜藝?」

    「那時候我回答你----不是我接的,是聶熠把我送進來的。」

    沈彤雙手撐在椅側,手指無意識地在椅子上磨了磨,問道:「不難看出來,你其實很喜歡電影,是吧?」

    他眼尾眸光掃過她,竟像是訝了一瞬,很快攢出一縷笑意:「對。」

    「所以,因為想要拍電影,沒有按照聶熠給我的路去走,沒有想要接手集團的想法,他很生氣,用盡無數辦法讓我離開這個圈子,但都失敗了。」

    「那時候盛熠剛好投資了這個綜藝,聶熠很篤定地認為,想讓我放棄進入圈子的想法的話,唯一能夠背水一戰的方法,就是把我送進來,讓我認清這個圈子的現實,讓我所有的想法幻滅。」

    沈彤明白了。

    「之所以選這個綜藝,是他想讓你看看圈內人所要面對的困難,想讓你知難而退。」

    既然在這個圈子裡,就必須要面對披星戴月的辛苦、輿論的壓力、各界的負擔和明里暗裡的算計。

    聶熠想讓他看清現實,看清這條路有多難走。

    聶江瀾沒想到沈彤切主題切得這麼准,挑了挑眉,緩緩點了點頭。

    「是,他跟我哥說過,他覺得雖然導演和藝人不一樣,但身處一個圈子,大環境一模一樣,各界規矩也都大同小異。藝人是參演電影的一小部分,而導演卻是掌控整體走向的大關鍵;好的演員不代表好的電影,但好的導演一定代表好的作品。」

    「所以導演只會比藝人更辛苦----他讓我提前感知到藝人的辛苦,已經是對我的仁慈了。」

    沈彤點了點頭,問:「那你覺得辛苦嗎?」

    他沒回答,唇角勾了勾,竟是又把問題拋回給她。

    「你呢,你覺得辛苦?」

    攝影之於她,跟電影之於他,沒什麼很大的區別。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既然是在做最想做的事情,那這些苦,都不能叫苦。」

    她話音剛落,聶江瀾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回答,一貫沉穩的男人忽然失了手,玩著打火機的手不慎滑了一下,一縷火光閃現。

    他偏頭看她,像是笑了,眼睛裡還暈著那一絲火光倒影,顯得尤為明亮。

    夜色靜寂,好半晌後,男人開口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他說。

    「對。」

    這方面,他們倒有點志同道合的默契。

    沈彤知道,他很少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今晚說了這麼多,是因為想要把自己分享給她。

    不管是好的、壞的、面前風光的,還是背後所不為人知的。

    她以前以為這個人就是個單純的二世祖富二代,輕懶散漫,人生全無拘束,視舒心為最大真理。

    但了解之後才發現,他同自己感知的大相逕庭。

    雖然散漫,但他永遠能掌控大局;雖然懶散,但他要做的事從沒脫軌出規劃;雖然追求舒適,但交給他的任務,永遠都能被出色地完成。

    表面看來輕鬆得毫不費力,但要把事情完成到這個度,怕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沈彤忽然笑了。

    聶江瀾問:「你笑什麼?」

    「我以前覺得你就是個標準富二代來著。」

    「標準富二代……定義是什麼?」他來了興趣,問。

    沈彤老師給出自己的回答:「無所事事、不學無術、混吃等死、揮金如土、自由散漫、玩女人。」

    他垂頭玩兒著打火機,忽而一笑:「你概括得還挺准。」

    「不過……」

    他忽然轉折,惹得沈彤一愣。

    男人扯了扯嘴角,補充道:「----除了最後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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