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南坊胭脂鋪子常年接待的都是京中名流,非富即貴。早在初見之時,虞鴻舟便知這位小姐貴不可言,但鄭寶郁與他所知道的高門貴女又不相同。
她有善心設身處地體恤民情,她有滿腹經綸能夠與他接答如流,她從不因他的身份卑寒而鄙夷或憐憫,她擁有一切虞鴻舟所衷情的美好品質,更不論她令人一眼不能忘懷的昳麗姿容。
虞鴻舟不可能不動心。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的自己配不上鄭寶郁,所以他想好了努力備試,等待明年春闈爭取一個好的名次。
也許這條路會非常艱難,但虞鴻舟從不是會畏懼艱難之人,尤其當鄭寶郁親自找來四合院,令他明白鄭寶郁心裡也存在著相同的情意,就更加堅定了虞鴻舟迎難而上的決心——
可偏偏她是鄭寶郁,是當朝太子的未婚妻。
胭脂鋪侍應們曾告訴他說這位乃是鄭國公府的小姐時,虞鴻舟壓根沒往未來太子妃的身上想。
如果鄭寶郁是鄭國公府待嫁的未來太子妃,又豈會隔三岔五與他相見、因為擔心他而親臨那種人口繁雜的四合院、更不會看上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的書呆子。
虞鴻舟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直到鄭國公府的人找到了他。
聽說家裡的人曾找上他,鄭寶郁神情一僵:「是我家裡人讓城中胭脂鋪醫館拒收你採摘的藥草嗎?你所遭遇的車禍也是他們所為?」
虞鴻舟沒有回答,但鄭寶郁微一細思,便已料到家裡人這麼做的可能性。
「我會回去跟家裡說清楚。」鄭寶郁咬了咬牙,「絕不讓你再受這樣的威脅。」
虞鴻舟搖頭:「過兩天我就動身離京。」
鄭寶郁錯愕:「你不參加春闈了?」
「離明年應試還有大半年呢。」虞鴻舟失笑:「本來我就是提前入京,原意是想提前適應環境,安定下來以後好好備試,現在恐怕是不成了。」
「都怪我。」鄭寶郁抿著下唇。
虞鴻舟搖頭:「不怪你,到哪不是安身之處?我只是搬到京城周邊換個清靜之地一樣可以安心讀書,待明年春闈再入京不遲。至於胭脂鋪子醫館哪哪都有,出了京城總會有別人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鄭寶郁臉色稍霽:「也是,京郊之外也有不少小村鎮,路程不算遠,我有時間就去找你。」
虞鴻舟眼裡閃過複雜之色:「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鄭寶郁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如果你是擔心我的身份,在遇見你之前我就已經決定與太子解除婚約,我不會成為太子妃。」
虞鴻舟不說話,鄭寶郁猶不死心:「還是你擔心解除婚約之後我的名聲不好?」
是了,一旦與太子解除婚約,落下那樣的名聲,肯定會令虞鴻舟有所顧慮。可虞鴻舟不是說想回北邊嗎?反正日後也不會留在京城,何懼外間流言蜚語?
她聲音輕顫:「還是你擔心仕途前程?」
虞鴻舟眉心蹙動:「鄭國公府的人說太子不肯解除婚約,一直試圖挽留這樁婚事。」
鄭寶郁嬌軀一震:「我對他已經沒有感情,而他也不定非我不可。難道就因為他心中有所留戀,我就必須回應他嗎?!」
虞鴻舟低頭:「其實我不在乎誰的名聲好壞,但凡你只是尋常人家的小姐,就算只是鄭國公府的其他小姐,我都會拼了命與你在一起。」
鄭寶郁隱隱聽出他言外之意:「這是我想的嗎?我能有多稀罕這個身份?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虞鴻舟悶頭道:「我與你說過的吧?」
「我是從北邊來的,連年戰亂與災厄令整個地方極度荒蕪與貧瘠,是毅王與太子帶來了新生。」虞鴻舟苦笑,「他們就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對未來的信仰。如果我與你在一起,就是對我心中信仰的褻瀆。」
鄭寶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迂腐腦袋……」
「說我迂腐也好,怯弱也罷。」虞鴻舟深深看她一眼:「功名於我很重要。只有考取功名,我才能回去實現我想做的那些事……絕不能因為兒女私情所累,你明白嗎?」
鄭寶郁盯著虞鴻舟,她心口堵著一股氣,想要指責、想要破罵,而今卻像泄了氣的皮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她顫唇微啟:「所以你已經不喜歡我了,是嗎?」
虞鴻舟垂下眼帘:「對不起。」
虞鴻舟終究沒有將鄭寶郁請進門,農舍松垮垮的破門卻結結實實地擋在眼前,隔絕了彼此的路。
「……跟我回去吧。」
鄭寶郁面朝門的方向,沒有去看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太子。
太子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主動上去伸手牽她。鄭寶郁沒有甩開,但也沒有回應他的動作,只是掀起眼皮的時候,目光投到他臉上:「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他沒有走,說明方才兩人的每一句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太子牽握住她的手:「我捨不得放手。」
鄭寶郁盯著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十指:「我恨你。」
「沒關係,寶郁。」太子為她拭去無聲淌落在臉上的淚,「就算你恨我,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說:
emmm不是有一種說法麼?對錯時間遇上對錯的人,結果很可能是完全相反的。
就好比上輩子寶在遇見虞的時候,她已經不是高門貴女,並且遠離京城,她重新再找男人是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所以在遇到真心人以後寶接受虞並走到一處,這是遇到對的人時間剛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