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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皇后略略斂神:「行吧,太子那邊你多注意些,別讓那個女人接近太子。」
順著她不禁晦氣:「我看這孩子還不及你一半懂事。」
趙弈應聲:「恐怕太子近期也沒空餘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
「唉,這樁婚事鬧到最後也不知能不能成。」皇后感慨萬千,「自打定下婚約,這五年來頻出變故。婚事拖了一年又一年,原定今年大婚的好日子,結果臨近婚期又出了狀況……有時我也會忍不住想,這倆到底有沒有這個緣?若是沒這個姻緣,卻非要把兩人湊在一起,就怕生生造了個孽緣,反而苦了他們自己。」
「姻緣的事,別人說了不算,端看當事人認為值不值當。」趙弈看得很開。
皇后瞅他盡說風涼話:「那你呢?你堅持求來的姻緣又值不值當?」
「心之所往,求之不得。」趙弈咧嘴:「自是值當的。」
*
春日花期漸去,鄭國公府內栽種的鳶尾花也相繼凋零。
太子還記得幾個月前經過這片花圃時的盛景,此時繁花敗落,彼時心境似乎也有所不同。
府中管事不知太子光臨,正在吩咐下人辦事。太子走近,才得知竟是要把整片花圃挖空:「為何挖空?」
管事回首,被眼前人給嚇得夠嗆,帶著一干下人撲通跪禮。給太子領路的鄭國公斥道:「這可是寶郁最鍾愛的花圃,誰讓你們給挖空的?!」
「是我的意思。」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前方響起,太子的目光往向鄭寶郁身上。
鄭寶郁容色平靜,緩緩踱前向父親與太子見禮:「我不愛種鳶尾了,想改種點別的東西。」
太子在前,鄭國公敢怒不敢言,偷偷瞪了女兒一眼。鄭寶郁視若無睹,目光定在太子身上:「難得殿下親至,您是來給我答覆的麼?」
這話直把鄭國公嚇得肝膽俱裂,又驚又怒地拿眼神剜她,可惜誰也沒空理會鄭國公。太子皺眉:「你曾說過鳶尾是你最喜歡的花種。」
鄭寶郁別開臉,眺看偌大一片花圃:「那殿下可知我為何會喜歡鳶尾嗎?」
太子抿唇,鄭國公眼見太子臉色不對,連忙幫腔:「單一品種確實有些乏味,偶爾換換別的也賞心悅目……」
「鄭老能否允我倆單獨說幾句話?」太子開口。
鄭國公哪能說不,就怕自己離開之後女兒又朝太子使性子,臨走前試圖給她睇眼色。可鄭寶郁目光一瞬不瞬定在花圃中,不說鄭國公的眼色,就連身邊太子都沒去多看一眼。
直到所有人都離遠了,太子側目看她:「你不喜歡鳶尾花了,是因為我嗎?」
鄭寶郁的目光沒有收回來,垂眼盯著幾株被挖開的根莖:「殿下連我為何喜歡鳶尾都不知道,又怎會覺得我不喜歡鳶尾就是因為你呢?」
「這段時間我給你送了許多鳶尾花型的飾物,但那些東西都被你退掉了。」太子沉吟,「我以為投其所好能夠令你敞開心扉,沒想到反而惹你越加不快。」
鄭寶郁終於朝他睇來一眼:「我不喜歡鳶尾確實是因為殿下,但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原因。」
太子怔忡。
「看來太子殿下真不記得了。」鄭寶郁面露嘲色,「你我初見之日,殿下送我一支鳶尾花。您說它的顏色與我相襯,正巧當日我所著的衣裳正是那朵鳶尾的花色。」
太子啞然:「我……」
「殿下不必覺得虧欠,我料想過你會不記得的。」鄭寶郁面色一淡,「不說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此等旁枝末節的細微小事您一向是記不住的。」
太子知她在嘲諷自己,嘴上說不在意,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我現在記住了,這一次我會好好記住。」
鄭寶郁沉默,搖頭說:「不用了,殿下還是把你的答覆告訴我吧。」
太子眉心抽動:「我真的能記住。不管從前忘了什麼、忘了多少,你重新告訴我吧?你別嫌我煩,如果覺得累,那就一天說一點,只要是你說,我都會聽的,我全都會記住。」
「您不必這樣。」鄭寶郁卻道,「殿下日理萬機,總是有太多的事要做,何必非要浪費時間應對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
太子立刻就說:「我不覺得浪費時間,我也不會嫌小事瑣碎。」
他積極道:「從前是我對你疏忽太過,你不高興也能理解,等我們成親以後天天處在一起,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成親以後?」鄭寶郁反問道,「殿下覺得成親以後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解決嗎?」
太子理所當然:「為什麼不能?」
鄭寶郁深吸氣:「殿下至今沒有明白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又談何解決?」
太子面露茫然之色。
「我們之間的問題,在於你的身份容不得你只有一位後宮。即便你不想,廣納後宮都是遲早的事。」鄭寶郁哂然:「就算你說我矯情也好,可我一點不想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
「你知道我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是什麼的訓導嗎?」鄭寶郁隱忍道,「身為太子妃、日後的一國之母,我必須得體大度,容人所不能忍之事,接納夫君所擁有的整個後宮。」
「可這一切從來不是我想要的,而我一再地去告誡自己必須忍受接受,因為我曾那麼真心地喜歡殿下!」
「我也是喜歡你的!」太子緊緊扣住她的手:「我想過了,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如果我不是喜歡你,絕不可能這麼在乎你的想法,更不會殷勤挽回、想方設法得到你的原諒與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