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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當然,草葉確實含有淡香,用以制香能萃取不錯的寧神解噩之效,但在功效方面其他便宜且易於採摘的花草多數能夠替代,再說當地人生活條件並不好,基本不會特意拿來調香用。」

    「如此一來這東西就沒有什麼商用價值,胭脂鋪子鮮少會進這種貨,醫館也不用,千里迢迢從北邊來的商販幾乎不會專程帶到京城來賣,所以調香師不知道也不奇怪。」

    朴衣男子絮絮叨叨說完,發現一雙雙眼睛悉數落在自己身上,面露侷促:「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就長有白耶草,所以才能懂得這些。」

    難怪他能說得頭頭是道,如此也就瞭然了。穆清清追問:「公子可知京城哪裡還能找到這味白耶草?」

    那人被她一聲公子愣了下:「雖然少,但總會有一兩個商販什麼錢都賺,手裡的貨面面俱到,真要找的話可以問問從北邊來的那些商販。」

    北邊戰事方休,年初從那裡湧入京的商販不多,恐怕並不好找。

    店裡的侍應見她倆有所顧慮,連聲幫腔:「虞書生是今年進京備試的考生,平日讀書之餘,會去山裡採摘可用的花草供前邊醫館和我們鋪子收用添補生計。我們掌柜之所以破例從他手裡收一些制香的材料,除了看他見識廣懂得一些內行門道,最看中的還是他為人老實本份,辦事很牢靠的。」

    「小姐若實在有所顧忌,也可以通過本店訂購這味白耶。我們店鋪已經是多年老字號,信譽度高,小姐可以放心添購。」

    虞書生?穆清清眉心一抖,下意識攥住鄭寶郁的袖袂。

    「原來是讀書人,難怪看起來斯斯文文,一點不像是個整日山里倒騰的。」鄭寶郁打量這名虞書生。對方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把背上的簍子翻過來懷裡抱著,看著莫名老實。

    「不然就讓他幫你找吧?」鄭寶郁湊到穆清清耳邊嘀咕:「光從面相看是老實人,反正有脯子作中間擔保呢,你不是很想要這味白耶草麼?」

    穆清清遲疑地瞥她一眼,鄭寶郁見她不說話,索性作主替她應下:「那就有勞你了,定金我會付給這裡的店家,待取得這味白耶草再付剩餘的錢。」

    給完定金,鄭寶郁又掏了錠銀子出來,虞書生見狀制止道:「其實這白耶草真不值幾個錢,你們又不是大批收購,我給你找就是了,不收錢。」

    「不收錢?」鄭寶郁樂了:「你這麼辛苦幫忙跑腿,總不可能讓你白幹活吧。」

    虞書生瞄見頻頻給他使眼色的店裡侍應:「你剛才付給店家的錢就夠了,三日後來取白耶草,不要亂花冤枉錢。」

    最後那聲『冤枉錢』被店裡的侍應瞪得語氣發虛,鄭寶郁不禁好笑:「你這人還挺實在。」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她把掏出來的那錠銀子遞給了一旁的侍應,朝虞書生道:「前面的定金給店家,這是尾款,先放店家這兒。待你三日之後取來白耶草,整錠都是你的。」

    虞書生嘴巴微張,剛要說話就被鄭寶郁打斷了:「你若是嫌多,就用白耶草制一枚香囊,三日後連同白耶草一併交貨。」

    穆清清咦了一聲,鄭寶郁安撫地輕拍她的說:「是我自己要的,當然得花錢買了才行。」

    虞書生沒想到她是這個意思,垂首靜思片刻:」可以。」

    鄭寶郁面露喜色,瞧著他簍里的花花草草就問:「除了白耶草還可以搭配什麼?最近總是下雨,渾身不得勁啊,怎麼睡都覺得疲累得緊。你既然是個內行,又時常出入醫館和香料鋪子,應該能對症下藥吧?」

    「我不是大夫,但可以試一試。」虞書生在自個懷中的竹簍里挑挑撿撿:「蜜桶花或小香藤如何?這些是可以治祛風利濕的。但這需要提前曬制,這些新鮮的不能用,不過我可以去店裡換一換……」

    鄭寶郁原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還挺有板有眼。

    「前面這些都是藥用為主,香引還是得加些乾花,百合、勾兒茶、鳶尾……」

    鄭寶郁面色一淡:「去掉鳶尾。」

    虞書生注意到她的語氣變化,沒有多問:「好,那就再換點丁香、白芷……」

    許是提到了鳶尾的緣故,鄭寶郁明顯變得意興索然:「算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虞書生頜首,把簍子抱回懷裡。

    穆清清見倆人總算消停,悄悄捏住鄭寶郁的手心:「郁姐姐,我們要回去了麼?」

    「好。」鄭寶郁回以一笑,陪她登車之際,回首看了虞書生一眼:「那麼,三日後我自派人來取。」

    靜靜目送兩人的虞書生忽而出聲:「虞某唐突,敢問小姐名闈的『郁』是哪個郁?」

    鄭寶郁靠在窗牖探頭,似笑非笑:「鬱鬱寡歡的郁。」

    虞書生皺眉,從簍子裡翻了翻,取出一枝紡錘形的粉白花朵:「送你。」

    鄭寶郁明顯被他的這番動作愣住:「這是何意?」

    「這是莪朮,又名溫鬱金。」虞書生道:「郁不是鬱鬱寡歡的郁。」

    鄭寶郁支頤瞧著他手裡的花骨朵:「虞書生,你叫什麼名字?」

    虞書生愣了下:「在下虞鴻舟。」

    鄭寶郁眉宇微舒,從他手中接過那枝溫鬱金:「我記住了。」

    第47章

    日暮西垂, 穆清清乘車道別鄭寶郁時,最後瞥了眼她手裡的那枝溫鬱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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