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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這絕不會是長公主膽敢杜撰的東西,一旦落入他人手中,這是足以斬殺九族的滅頂大罪。
穆清清不敢想像究竟是什麼人膽敢杜撰這種東西,聯想到關鍵人物沈南霜,莫非是有人想害沈將軍?
那為什麼這樣的東西卻又會落在她的手裡?
一想到她曾在毫無所覺之下輕易將這卷書交到不知底細的僕從手裡,穆清清頓感頭皮發麻,心驚膽戰得難以呼吸。
也不知當日送往公主府時,長公主到底打開捲軸看過沒有。如果看過,她又是怎麼想的?她會不會覺得居心叵測之人其實是自己?
穆清清嚇得六神無主,只覺隨時有人從四面八方跳出來包抄侯府,然後治她穆家一個謀逆之罪。
這時響起一記敲門聲,驚得穆清清雙肩一抖,門外的丫鬟出聲道:「小姐,世子夫人派人來找,說是世子爺回府了。」
「知道了,告訴她我隨後就到。」穆清清匆匆捲起書軸,找了個盒子鎖進去。
出來的時候日暮西山,斜陽斜在走廊一隅,穆清清深吸口氣,令自己定下心神。
穆文筠連著幾日早出晚歸,傍晚有約,原是回來換一身衣服就要走,卻被妻子喚住了。
他與妻子也是依存父母之命而締結的婚姻,妻子楊氏是葉氏給他挑的,說是書香門第、端莊秀蕙,但性子怯弱無甚主見,穆文筠與她感情不深,平日都是相敬如冰,如非極要要緊,楊氏輕易也不會來找他。
穆文筠被楊氏留下,不多時穆清清就來了。
「胡鬧,簡直胡鬧!」
得知父母之間的齬齟,穆文筠氣得來回踱步,怒聲斥責楊氏:「這麼重要的事你怎不早點跟我說?!」
楊氏成婚至今還不曾受過丈夫這般喝斥,灰著臉垂首掩著淚色,穆清清只得讓她先出去:「嫂嫂剛嫁進侯府不久,許多事別人也不定會與她說……再說,這種事本也不是可以隨便聲張的事。」
穆文筠壓了壓脾氣,懊惱地坐在下來:「我原以為是祖母的意思,沒想到竟是父親……」
「母親嫁入侯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那麼多年前的事了,什麼林氏女亦未嫁進侯府,母親這是犯了什麼錯?父親竟為了個外人耿懷多年,如今還為了外人之女鬧離休,這、這傳出去豈不惹人笑話?成何體統!」
這些話她已經聽了太多,穆清清沒有接話,只是說:「我讓凌弟去陪母親,一方便是希望她能好過些,再者也是讓凌弟看好母親,莫讓她再去招惹父親不快。」
「父親那邊我去勸過,可未必奏效。所以才想讓大哥你來,你的話父親應該能聽得進去。」
「我知道了,我會去勸勸父親。」穆清清來時,穆文筠已經從楊氏口中得知這幾天二房的不依不饒還有穆雲凌的胡鬧,心中嘆息:「這些天我不在家,得虧你扶著逸娘。她那性子跟悶葫蘆似的,有什麼事也不知道說一聲。」
穆清清聽著他的抱怨:「嫂子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與你相處。」
「她嫁入侯府不過半載,與家裡其他人都不熟。雖然偶爾我會過來與她走動,但你也知道我倆性子都悶,我照顧不了她什麼,她總歸……也是希望能得夫君的照顧。」
穆文筠欲言又止:「怪我,是我沒能好好照顧她。」
「我能明白大哥的苦處。」穆清清知道穆文筠其實並不喜歡楊氏的,可他雖不曾苛刻責怪,但丈夫的冷淡對楊氏而言已經是一種極刑。
穆清清從楊氏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倘若沒有沈南霜的出現,就算她如期嫁給裴成繹,換來的也只會是像哥哥嫂嫂這般互相折磨的結果。
不自覺間,穆清清腦海浮現被她鎖起來的那捲書。
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因為想起了從那捲書中看到的關於自己的結果。
華燈漸上,天色已暗。
穆清清回到泠然居,下人準備的晚膳已經送來,但她實在沒有胃口,索性將門闔起,點燈臥坐窗下,重新掀開那捲書。
從大哥的軒然居出來以後,穆清清的腦子冷靜許多,她打算將整卷書重新翻看一遍。
第一遍看得驚濤駭浪,滿心都是不敢置信,很多細節都被她給忽略了。第二次重新翻開,這次穆清清看得極加仔細,斟字酌句,反覆推敲。
書的開篇是從沈南霜的身世說起,比穆清清從父親口中得知的更為俱細,也因此祖母與母親當年的陰謀與私心得以在她面前毫無遮掩地展現。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穆清清終於能夠理解父親為何無法原諒母親的所作所為,並且不顧一切地想要補償沈南霜的那份愧疚之心。
林蓁娘確實是整件事最無辜的受害者,沈南霜若不是僥倖得到沈將軍的庇護,也許根本活不到今天。
穆清清盯著天上的月光出神。
如果事實真如書中所述,那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應不應該繼續勸阻父親。
穆清清搖了搖頭,迫使自己集中精力往下看。
行文所書皆以主人公沈南霜為軸心,講述的多半是發生在沈南霜身邊的故事。描寫穆清清的部分其實很少,每次提到都是以裴成繹的未婚妻囊概。
有些事情穆清清也在場,有些事情則是她聽說過的,但無論哪一件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奇怪的是再往後看,有一部分出現前後文截然不相符的銜接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