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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穆清清輕嘆:「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葉氏頓住思緒,雙目剜向女兒:「什麼這樣那樣的人?你是覺得你父親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男人,還是覺得他那種偉岸君子不存錙銖必較的心思?」
「我告訴你,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葉氏氣勢洶洶:「別說你爹,哪怕是像裴成繹那樣光風霽月的正人君子,背地裡也是一心盼著左擁右抱的偽君子!」
穆清清顰眉,事到如今她並不想牽扯其他無關的人:「母親,我們能不能不要提他了?」
「為什麼不提他,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你!」葉氏越想越惱,掐住她的一雙胳膊,「你祖母吩咐的事樣樣辦不好,非得靠我出馬才能幫你把人攔住。要不是幫你找成繹,我就不必臨時離席,讓那個小賤胚子有機可乘!」
「你倒好,反過頭還怪起我來了?知不知道外邊那些流言蜚語傳得有多難聽!你那大好夫婿就快被狐狸精給勾走啦!你還跟個木頭似的整日板著臉悶聲悶氣,誰見了你不心煩?!」
穆清清被她鉗得生疼:「母親,您別這樣。」
她越是一臉逆來順受,葉氏越是怒極攻心。她忿恨地揚起巴掌,見穆清清躲也不躲地顰眉閉眼,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怎麼,怕我打你?我怎麼敢打你?你可是你祖母的心肝寶貝!」
「你說,你祖母是不是又背地裡要你父親休妻?」葉氏紅著眼質問,捂臉就哭:「你就不會勸一勸呀!」
「當年我說什麼也不該讓那老不死的把你帶走!瞧把你給養成什麼德性?爹不疼娘不親的,就知道向著你祖母!你娘現在這般苦了,還來氣我!」
葉氏的伶牙俐齒向來是她的矛與盾,保護自己的同時毫不留情地刺向別人。
「我有勸的,母親。」穆清清垂坐床前,低聲安撫,也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您別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勸父親的。」
葉氏別過臉看也不看,用力撥開她的手,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是勸穆老太,而穆清清說的是勸父親。
穆清清從房裡出來時,被迎面的燭籠火光刺住眼,一時覺得萬般炫目,抓住門框用力閉眼。一雙手就在這時悄然攀上她的胳膊,穆清清緩過神來,回眸看向挽扶住自己的文鶯:「你怎麼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看看你嘛?」文鶯噘嘴,眼神小心閃避,「我都已經乖乖反省這麼多天了,你別是還氣我吧?」
那日從沈將軍府回來,穆清清雖未再說什麼,文鶯卻覺得小姐有意無意間冷著她,這讓她渾身難受不說,心裡還有種摸不著底的慌。
她心知如果沒有穆清清的重視,她一個小丫鬟在任何人眼裡什麼都不是。
穆清清搖頭,暖色的火光撒在白璧無瑕的側面上,卻顯得這張臉毫無生氣。
「夫人的脾氣就跟雲凌小少爺偷偷養在後廚柴房那隻鬥雞似的,見人就撒氣,沒成心針對誰的,她就是心情不好……」葉氏氣勢洶洶罵人的話外頭都聽見了,文鶯安慰道:「小姐,你別難過。」
穆清清盯著文鶯握過來的溫軟手心,這是她唯一能夠握住的手,不由自主間五指收緊,抬眸對上文鶯關切的表情:「嗯,我沒事。」
出了千秋苑,天色也不早了。路上穆清清聽說穆雲凌找到了,只不知又惹上什麼事,被大哥逮住正在前院訓話。文鶯問要不要過去瞧瞧,可穆清清心神不屬,只道一聲「平安回來就好。」
回到泠然居,穆清清卸下一身疲憊,在文鶯侍簡單候洗漱就睡下了。
也不知是否在公主府吹了好長時間的晚風,剛入夢時頭昏腦熱,渾渾噩噩中她仿佛回到了童年的那座漆黑禪屋。
令人窒息的青煙飄散在空氣之中,很快繚繞在她的身遭,似有耳語喃喃迴響,但漆黑的屋裡只有她一人枯坐。
小小的身子板得端正,雙眼唯一的光點近在前方,那裡有一道透光的窗。
窗戶永遠向外大敞,身後永遠被漆黑瀰漫,而她始終寂然不動。偶爾能夠聽見窸窸窣窣的風吹草動,行人走動碎言低語,時遠時近,但大多時候沒有聲音。
直到有一回,她聽見敲響窗框的聲音。
這個聲音與現實重疊,穆清清只以為是夢裡的聲音,半夢半醒間睜開雙眼,似有一道高大的黑影籠在床前。
月色失真,穆清清只道:「是夢。」
她沒有醒來。
床前的黑影微佝腰身,撐膝跪坐在她的床前,隔著帷幔支頤看她,像只雌伏已久的龐大鷹犬,悶聲嘀咕:「才不是夢。」
作者有話說:
作者放了新封面!真好看【( ̄▽ ̄)】
第21章
沈將軍聽說長公主府里發生的事,連夜遞貼欲見廣恩侯一面。
沈思鵠目送父親匆匆出門,他雙眉緊擰,猶豫著去敲沈南霜的門。不多時,沈南霜從屋裡推門而出:「怎麼了,l思鵠?」
許是今日盛裝出席長公主的府宴,沈南霜這副有別平常的妝扮顯出一絲熟悉又陌生的違和感,沈思鵠心中遲疑:「我能進去麼?我有些事想問你。」
「你跟我還用得著客氣嗎?」沈南霜笑著讓出位置,容他進門。
從她身邊經過時,沈思鵠敏銳地嗅到一股胭脂香,暗暗皺眉。從前沈南霜最討厭的就是這股濃烈的脂粉味,她嫌嗆鼻,還嫌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