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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42:04 作者: 白霜白
這幾日沈南霜遭受了太多的譴責和唾罵,她從沒想過會從穆家人口中得到讚美,尤其還是受害當事人口中:「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穆清清搖頭:「你真心對家人好,我想我肯定不是第一個這麼想的人。」
沈南霜似乎能夠理解大家為什麼總喜歡跟穆清清待在一起。她出身高、容貌佳,教養和脾氣也是好得沒話說。她能耐心聆聽別人、包容別人,還會主動開導和勸慰別人,她像是永遠不會發怒的菩薩,這樣的人好得很不真實。
至少沈南霜覺得自己就做不到這樣子。
「不過你以後還是得改改這般衝動的性子。」穆清清猜她重親情,諄諄善誘,「真性情不能成為衝動的事後理由,你總不會希望一而再因為自己而連累沈將軍、給他添麻煩的。」
沈南霜正襟危坐:「不會再有下次了。」
穆清清頜首:「事情會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聽說沈將軍親自登門拜訪,穆清清便知道這事很快就會拂去的,否則外間就不會只流傳兩家公子打架的事,而半點不曾透露當日兩家小姐也在其中的事。
因為這樣難得的交心與坦誠,沈南霜撇開原來對穆清清的成見,兩人的關係隨著親昵不少。
只是這麼聊了半天,兩人口也幹了,肚子也扁了,去端茶取點心的文鶯至今未至。穆清清不得不另外差人去廚房端茶,不過沈南霜見天色不早,便婉拒了她,起身準備離開。
穆清清想起身送人,奈何腳傷不便,這時沈南霜才注意到她的傷處:「你的腳怎麼了?」
「無礙,前幾天在家裡不小心摔了。」穆清清不好說是那天跳馬扭的,怕沈南霜多心,「咦,你的手腕……」
這若不是沈南霜出手扶她,穆清清還沒發現她腕骨正纏了一圈紗布,看上去同樣傷得不輕。沈南霜眼神閃縮,把手背到身後:「沒事,前幾日在家裡練槍的時候不小心扭的。」
相互都沒跟對方說實話,也就沒有發現對方也在隱藏事實。
沈南霜剛走沒多久,文鶯就回來了。穆清清正想問她去哪了,卻被文鶯率先追問:「小姐,你問沒問她那天幹什麼故意往裴公子懷裡撞?」
穆清清慢半拍道:「我忘了。」
文鶯恨鐵不成鋼:「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就忘了呀?你就該當面狠狠質問她,看她心虛不心虛!要不要臉!」
穆清清其實沒忘,她只是不想在對方明顯情緒低落的時候去提其他不相干的事。
文鶯自以為給了足夠時間和讓穆清清借題發揮,始料未及她竟半點都沒把握住,氣得文鶯跟她鬧了好些天脾氣。
泠然居里誰不知道小姐慣會寵她?倒也沒誰把她的脾氣當一回事。
京城遍地高官貴胄皇親國戚,家中小輩打鬧滋事時有發生。今日有沈將軍親攜兒女登門拜訪誠意在前,便是念在他如今回朝地位不容小覷,穆家理所當然沒有錙銖必較咄咄逼人的道理。
只要兩家達成共識,很快就能把事情給蓋了過去。
取而代之的時下最熱門話題,是太子與鄭國公嫡女大婚在即。
太子今年二十有二,之所以蹉跎至今仍未大婚,說起來竟是諸多磨難與巧合。
當朝太子與鄭國公嫡女的婚事其實早在他十六那年就已議定,原定是待次年鄭國公嫡女及笄之後舉行大婚。巧的是那年正值地方頻發瘟疫之期,國庫大半調度賑災,基層百姓叫苦不迭。太子賢明,不願在如此水深火熱的時期勞民傷財,遂主動上疏推遲大婚。
如此推了近兩年,好不容易等到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卻不料就在這時太后老人家在這一年薨了。
太后身薨,舉國同悼。太子敬孝,未來太子妃便也跟著守孝三年,這大婚一等便等到了現在。
開春之即,宮裡宮外已經在為太子大婚作籌備。鄭國公府擔心夜長夢多,恨不能立刻就把女兒嫁了,畢竟他們實在等得太久了。
早春的鳶尾形如蝶翼,開了鄭國公府的滿池花圃,繪成恬靜紛美的藍色海瀾。
少女勾著裙尾踩過園圃小石徑,捧著新折的花束一前一後從花田裡徐徐踱出。她們身後距離不遠始終跟著一長串丫鬟嬤嬤,誠惶誠恐地供著她們。
穆清清被未來太子妃牽出園圃的時候,通身浸了花蜜的香甜,光潔無暇的臉蛋染著薄緋,香香軟軟,水嫩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往她臉頰咬那麼一下。
「沈家的姑娘我聽說過。」
這時的溫度還未攀升,但也能讓花圃里滾一遭的兩人沁出一身薄汗。穆清清空不出手,是牽著她的人主動回身,替她拭去即將沁落的汗珠:「入京時間不長,風頭甚勁,你家和她家的那一樁還不是鬧得最大的。」
「還有別的事?」穆清清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前陣子腳崴在家休養,聽說的就更少了。
鄭寶郁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在鳶尾的花形繡面輕輕摩挲:「前幾日她與武王世孫在北校場賽馬,憑其一騎絕塵的驍勇英姿,不僅贏得獨孤將軍撫掌稱好,便連身在皇宮的聖君亦有所耳聞,大誇巾幗不讓鬚眉,不愧沈門將風。」
「北校場向來為軍用操兵所用,她怎麼會跑到那裡去……」雖知沈南霜藝高人膽大,穆清清還是忍不住咂舌:「不過若是連北衙軍統獨孤將軍都能對其青眼有加,說明沈小姐確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