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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22:45 作者: 福祿丸子
反正進了叢林,接下來的一天估計都靠撐船,用不著車了。
就這麼說定了。閔婕很高興,坐上副駕,在他的方向盤上敲了敲:「就知道你最靠譜了,比那姓江的無良老闆靠譜一百倍!」
…
「阿嚏……阿嚏!」外面熱浪滾滾,江涵博卻連打兩個噴嚏,瓮聲瓮氣地指著車子前面說:「快把空調關了。」
坐在前排的嚴冬笑笑:「你是不是又得罪女人了?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罵你呢,別賴空調。」
江涵博揉了揉鼻子,沒好氣地朝窗外機場大樓一指:「陳玉姣和殷長安母女倆應該差不多出來了,記住我說的了吧?把人交給閔婕,你們就來跟我匯合,萬一見到左時……」
「知道了,說了幾百遍了,我有分寸。」嚴冬囑咐司機阿彪在車上等,自己推開門下車。
江涵博在自己大部分下屬身上簡直找不到一點做老闆的優越感,只好從後排伸手把阿彪的墨鏡戴好,說:「掩飾一下啊兄弟,吃人家的嘴軟,殷長安在左時那兒見過你的,別一下就被認出來了。」
阿彪聽話地託了托鏡架。
江涵博這才揮揮手下車,換上另一輛車先走了。
嚴冬順利地接到陳玉姣母女,雙手遞上黑底燙金的名片,自我介紹說是私人安保公司的高級客戶顧問,負責在機場跟她們碰頭。
長安聽不明白這麼複雜的頭銜,問陳玉姣道:「媽媽,什麼是……高級客戶顧問?」
什麼又是私人安保公司?
陳玉姣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道:「乖囡囡,不是所有國家都像我們國家那麼太平和有秩序,尤其對於女性來說,像我跟你兩個人在外面旅行可能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人,他們是負責保護我們安全的。」
嚴冬也是俊朗挺拔的年輕男人,但不笑的時候看著有些嚴肅。長安不敢多看他,但一眼就覺得駕駛座上的人很眼熟,想了一會兒才回憶起過年那次在左時公寓裡的遭遇,不由好奇地盯著瞧,似乎還不能相信會在這裡遇見他。
陳玉姣問:「囡囡,怎麼了?」
「我好像……認得他。」長安指著駕駛座上的人說。
陳玉姣先是一愣,想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解釋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聘請這家公司的人保護你了,所以他們的人你之前也許見過。」
是這樣嗎?
握著方向盤的阿彪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身體往下滑了滑。
長安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他,忽然想起在左時公寓時,跟他在一起的另外那幾個人。
左時說過的,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包括江涵博,他們一起合夥做生意……難道就是這個私人安保公司嗎?
那麼左時,會不會也在這裡?
嚴冬瞥了一眼後視鏡,像是能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但他不說破,自己上了副駕,對她們道:「我們先到碼頭,為你們配備的安全官會在那裡跟你們匯合,親自把你們送進叢林去。」
長安擺在膝上的兩手都捏緊了,手心滲出汗來。陳玉姣看出她的異樣,問道:「是不是累了,沒事吧?」
她搖頭,不知道這樣的期待應不應該。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嗎?飛越半個地球,跨過大洋與大洲,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再次見到左時……可能嗎?
外面天氣熱,公路連通到城區的部分路況還不錯,稍遠一些就不太好了。長安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想問又不敢問的話幾次到了嘴邊都咽回去,一路上只有嚴冬時不時為她們介紹這個城市的概況,陳玉姣偶爾搭話聊幾句。
下了車,長安就有些受不了了,只能靠喝水把暈車想吐的感覺給壓下去。陳玉姣有點擔心,問道:「還要很久嗎?」
「不,接下來就不用坐車了,要換船。」
「換船要坐多久?」
「兩個小時吧。」
不短的行程,機動船在河面開得快,只怕平時不太坐船的人也不會好受。
長安有些虛弱地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無力地說:「媽媽,我能不能在這裡休息一下?」
她這會兒動都不能動,一動就想吐。
陳玉姣自然心疼,其實旅途勞累,她也有點不太舒服,完全是靠年輕時拼命工作攢下的底子強撐著。可是這裡已經是叢林地帶,一眼望去都沒有像樣的地方可以休息。瑪瑙斯遍地都是騙子,見她們從車上下來做停留,已經有不懷好意的人靠過來,嚴冬和阿彪很有技巧地把人格開了。
沒有見到左時,身體又不舒服,長安一時有些低落,喝了很多水還是覺得頭暈反胃,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下來的旅程。
而且人有三急,她想去洗手間,此時除了媽媽也沒有人能陪她去。
這種時候尤其顯出有一位女性安全官陪在身邊的必要,陳玉姣忍不住問:「閔小姐什麼時候才能到?」
之前安保公司的人與她溝通時,明確有一位閔小姐將作為她特別要求的女安全官參與這次行程。
嚴冬剛打完一通電話,看著塵土連天的馬路那頭道:「說曹操,曹操到,應該已經來了。」
坑窪不平的路面駛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車身沾滿了灰塵,有點看不出本來的面貌,倒像是鐵灰色了。車子途經的地方塵土卷得老高,車窗關的嚴嚴實實的,只能看清車內坐了兩個人,開車的男人戴了黑色的鴨舌帽。
車子裹挾著塵土開到近處,長安只得捂住口鼻站起來。閔婕打開車門靈活地一縱,快步走到他們跟前,說:「是陳女士對嗎?你好,我是閔婕,你們在巴西的這段時間,我會擔任你們隨行的安全官。」
陳玉姣看著面前灑脫利落的年輕姑娘,稍稍鬆了口氣,剛想拉過長安為她介紹一下,就見她整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從吉普車上下來的另外一個人。
那人高大黝黑,寬肩長腿,穿黑色的t恤衫和牛仔褲,戴一頂帽檐壓得很低的鴨舌帽,看到她們也是狠狠一震,腳步被釘住似的,半晌都沒動。
第四十二章
這微妙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閔婕有點奇怪地回頭看了左時一眼, 見他雕像似的站著不動, 乾脆拉住他胳膊把他拉過來, 介紹道:「這位是左時, 是我們公司最優秀的安全官和教導員, 目前在南美跟我做拍檔。」
並肩戰鬥過的人之間會有一種特殊的默契和親密感, 長安的目光落在閔婕挽住他胳膊的手上,胸口有什麼東西湧上來,翻滾著, 燙得她難受,再也沒法抑制,偏過頭哇的一聲就吐了。
「長安!」
陳玉姣驚呼一聲, 上前扶住她的人卻是左時。
他嘴唇無聲地動了動,這些天在心裡頭百轉千回的那兩個字沒有叫出口, 動作卻比任何人都快。
長安的肩膀劇烈起伏著, 胃裡還沒吐乾淨, 俯下身去又是一番翻天覆地地嘔。
左時將她半抱在懷裡, 另一隻手幫她擋住滑落的髮絲。
看到她額際露出的那個桃子尖尖, 他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落回原處。
陳玉姣看在眼裡, 神色有點複雜。
閔婕這時才看出些端倪來, 抬眼看向對面車旁的人, 嚴冬他們朝她點點頭, 一臉「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的」表情。
她暗暗一笑, 上前擠開左時把長安接過來, 說:「吐了就會舒服一點, 走,我陪你去洗手間,走一走就沒那麼暈了。」
左時懷裡一空,長安已經跟著閔婕往公路旁的坡下走了。
嚴冬覺得這個重逢別開生面,本來是有點想笑的,但看了看左時的樣子,還是清了清嗓子,走過去低聲道:「江涵博說他接的這個新客戶你一定有興趣,只是你之前沒心情,所以轉給我和閔婕。現在看來,好像還是你來負責更合適。博阿維斯塔你明天就不要去了,幫閔婕一把,保護好她們這段行程吧。」
左時沒有反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長安很快回來了,重新梳了頭又用涼水洗過臉,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看起來稍微精神了些。閔婕有意擋住她跟左時的目光接觸,把她扶到車上,車門大開,給她喝水吃暈車藥,又周到地轉身把防中暑的藥水給陳玉姣擦。
直到登上機動船,左時才找到機會跟長安說話,問她:「覺得好點了嗎?」
他們坐在船舷邊的位置,河面的風吹進來,暑氣散了些,她喉嚨被胃酸灼痛,聲音還帶著沙啞,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嗯,好一點了。」
他眉心高高隆起,還是不太放心:「等會兒住下來就躺下休息,哪都別去。」
她點頭,問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公司在這邊有業務,要訓練一些新人,我就來了。」
「不是……他們說你明天要去什麼地方的,不去了嗎?」
原來她是問這個。左時也答不上來,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跟著他們上了船,車子泊在了碼頭附近。
她這個樣子,他怎麼放心自己回去?
「我來幫閔婕,」他找到個合理的藉口,「她還沒單獨執行過任務。」
「哦。」長安垂眸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路程,兩人再沒說過話,長安大多時候都看著坐在船頭位置的閔婕出神。
機動船之後再換獨木舟,經過一段幽幽水路,才看到藏在叢林中的度假小屋。屋子一幢連一幢,獨木舟停穩後直接踏上木板就是通往小屋的棧道。
周圍全是綠色植物和泥土的氣息,蔚藍的天空仿佛也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長安終於感覺沒那麼暈了,但下船的時候還是搖晃了一下。
這回閔婕搶在左時前面扶了她一把,聽她輕柔地說了聲謝謝。
剛剛在船上盯了自己一路,一定是誤會了她跟左時的關係,按理應該吃醋或者較較勁,可這聲謝謝里完全聽不出來。
閔婕頓時決定喜歡這個小姑娘----嗯,雖然她倆差不多大年紀。
在住處安頓下來,嚴冬跟阿彪就先撤了。閔婕看到陳玉姣帶了相機,對她道:「伯母,我帶你找個好的角度把相機先架起來吧。」
叢林跟瑞士一樣,隨處都是色彩飽和度超高的畫面,很多沒見過的動物和植物都能輕易就被照相機給收錄下來。閔婕嘴很甜,這一聲伯母已經有效拉近兩方的距離。
最重要的是,長安落單,某人才有空間,她也只能幫他到這種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