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2023-09-21 05:22:45 作者: 福祿丸子
    左時發覺時,已經離她太近太近了,他幾乎快要碰到她的嘴唇,甚至手指已經撫上去,想要輕輕掰開微張的嘴,看看她的小舌頭是不是也是同樣可愛的粉色……

    他強迫自己直起身,離她遠一點,在黑暗中冷靜了好一會兒,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對她有了欲望。

    …

    第二天早晨,長安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才醒,左時已經在預熱咖啡機,為當天的營業做準備了。

    她記得昨晚睡著時他還在身邊,一夜好夢醒來,他竟然還在,就像他整晚都不曾離開過一樣。

    「早安。」她頂著一頭亂髮跟他打招呼,一臉還沒睡醒的呆樣。

    左時指了指衛生間,示意她去洗漱。

    她打理好自己出來的時候,阿元也已經到店了,看到她還有點驚訝:「早啊,長安,你今天這麼早?」

    她看向左時,他食指在唇上壓了壓,她會意,也悄悄噓了一聲。

    不好告訴其他人她夜裡住在店裡,可是左時還是為她帶來了乾淨的被褥,放在最高處的柜子里。

    沒人的時候他低聲對她說:「以後再任性跑來這裡過夜,就用這個。」

    也不至於睡在地板上了。

    長安心裡暖,卻不知該怎麼報答他,就說:「我給你做好吃的吧。」

    「是什麼?」

    「唔……不知道,我想到再告訴你。不不,不告訴你,當成驚喜,好不好?」

    左時的目光又落在她一開一合的唇瓣上:「好。」

    但事實上這樣的任性,並不是天天都能有的。

    中午時分,忙過了午餐高峰,長安正想休息一會兒,陳玉姣就親自找來了。

    從長安生病之後,她幾乎就沒再責備過這個孩子一句,今天見了面也只是說:「昨晚怎麼沒跟敬之回家?我們都很擔心你。」

    長安也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媽媽,對不起。」

    「你跟敬之離婚的事……」陳玉姣看了下周圍,似乎也覺得在店裡談這個不合適,但還是說下去,「我跟你爸爸商量過了,這件事,我們不同意。」

    「媽媽……」

    「我知道你跟敬之會有些矛盾。他是醫生,這行很辛苦,就像我們年輕的時候一樣,總是忙,要加班;你現在也有自己的小店了,兩個人湊在一起的時間更少了,交心的機會也不多。可所有夫妻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並不見得都要鬧到離婚的份上啊。」

    「媽媽,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樣呢?」陳玉姣頓了一下,神色有些悲傷,「囡囡,我們老了,以後總要有人代替我們照顧你的。你這樣子……我跟你爸爸真的不放心。」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把殷奉良絕症的真相告訴女兒。

    長安終究還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跟她面對面坐著,不再像當初接受這段婚姻一樣,簡單地說好或者不好。

    陳玉姣走這一趟,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成效,她只能讓長安等駱敬之來接她,回去再談。

    她離開以後,左時才問長安:「你之前受傷進了醫院的事,你沒有告訴他們?」

    假如殷氏夫婦知道這件事,提起離婚就不會表現得那麼平靜。

    長安搖搖頭,她是想過要說的,可是每次想起來又覺得難以啟齒。

    其實是不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已經失去所愛,所以才感到羞恥?

    羞恥從屬於孤獨,她害怕孤獨,害怕被拋下。

    左時扶著她的椅背,蹲下來,平視她的眼睛:「長安,我可能沒跟你說過,女孩子遇到這種事,不要害怕,因為那不是你的錯。你可以瞞著其他人,但至少,要告訴你的父母,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無條件愛你的人。」

    以前因為要隱瞞離婚的事,所以沒法說,但現在已經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長安似懂非懂地點頭。

    米婭遠遠看到兩個人的互動,八卦道:「左時對長安可真有愛,現在很難見到這樣的男人了,以前光看外表我還以為他是個coolman。哎你說,他是不是對長安有點意思啊?」

    阿元忙著沖一壺茉莉花茶,都懶得抬頭:「胡說什麼呀,長安是有老公的人。」

    「那又怎麼樣?」米婭撇了撇嘴,「她那位醫生老公,花花腸子可不少,你看昨天把氣氛弄得多尷尬!我覺得他對長安不好,要是在他跟左時中挑一個,我肯定挑左時。」

    阿元停下手裡的動作,也看了那邊的兩人一眼:「別整天胡思亂想了,他跟我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現在的女孩都太多幻想。其實哪有無緣無故對你好好的人呢?要麼痴心愛著,要麼曾經愛過,要麼就是別有所圖……左時他是屬於哪一種?

    咖啡店打烊後,駱敬之才來接長安。他其實早就到了,在外面抽了兩支煙才進來。

    長安聞到他身上的煙味,略略往後退了半步,輕輕說:「你下班了?」

    「嗯,來接你回去,可以走了嗎?」

    長安沒回答,下意識地又去看左時,他卻恰好走開了。

    駱敬之看出她的意圖,心中升騰起莫名的怒意和不安,拉住她的手腕硬是將她拉了出去。

    「敬之,你放開……放開我。」她被拉到門外,有些慌張地想要掙脫。

    向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她,沒想到她也有掙開他的一天。

    「你今天還要住在店裡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跑出來一天一夜爸媽很擔心你?」

    是的,爸媽的擔心她都知道,但他不擔心她,才是她最在意的。

    長安在他面前變得沉默多了,以前時常嘰嘰喳喳地吵他,像需要陪伴和安撫的小寵物,現在卻常常跟他相對無言。

    「敬之,那套房子給你,我……不想回去。」她終於說話了,卻仿佛在說另外一件事。

    駱敬之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殷長安,你真的要離婚嗎?」

    長安還是不說話,她的沉默很多時候看起來像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抗議什麼呢?抗議他曾經傷了她,抗議他主動提出離婚,還是抗議他跟高薇?

    誰知道呢?他自嘲,為什麼那麼在意她的想法,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嗎?還是說上回生病的時候對她提過的,等他病好了,兩個人好好談一談,而如今連這個好好談的機會都還沒有實現?

    他深吸口氣,垂眸看著長安的發旋,說:「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來跟你爸媽說。房子我不要,明天我就會搬出去住,那個家是你的,你大可以回來,不用再窩在店裡面。」

    第三十章

    長安站著不動, 過了好半天才抬頭問他:「敬之, 你會跟高醫生在一起嗎?如果我們沒有結婚,你會跟高醫生在一起嗎?」

    駱敬之一愣:「誰告訴你的?」

    長安咬緊下唇,不吭聲。

    「你只有這個要問嗎?」他聲音很輕,卻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雙臂,繃緊了聲線道, 「你以為我是因為她才跟你離婚嗎?殷長安,連你也這麼看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問題出在哪裡!」

    是啊, 他們的問題出在哪裡呢?不是因為她傻嗎?因為她傻, 所以他沒法愛她。

    她被他搖晃著, 眼淚斷了線。他放開她,嘲弄地笑了笑:「把你的眼淚收起來, 放心, 我們離婚以後, 再也不會有人讓你哭了。」

    左時在遠處的角落裡佇立著,看到駱敬之轉身走了, 才掐滅菸頭,打算走過去。

    江涵博拉住他:「哎, 這樣就心疼啦?你是不是做新好男人做上癮, 都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我沒忘。」

    「沒忘?沒忘這時候難道不是應該高興嗎?應該跟我彈冠相慶才對啊!」

    咦,這詞兒是不是這麼用的……原諒他從小在國外長大,中文功底不太好。

    左時看他一眼:「我不覺得高興。」

    「嘖,妻離子散,身敗名裂,不是你想看到的嗎?花了這麼多功夫,現在成功了一大半了,又後悔了?」

    「不是。」

    「那是怎麼樣?他們都鬧掰了,現在你該做的,就是讓你在醫院裡的內應幫忙好好宣揚一下這個消息。青年專家,恩師做了老丈人,妻子又有缺陷,當年怎麼也算一段佳話。現在功成名就,剛從老丈人的醫院離開就要離婚,總有白眼狼的嫌疑,誰又能想到結婚的時候也是動機不純呢……」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卻發現左時根本就沒好好聽。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啊?」

    左時看著不遠處的長安,說:「你看看她,不會想到什麼人嗎?」

    「什麼人?」江涵博橫看豎看,又仔細想了想,確定身邊真沒這樣的殘障人士。

    「你也有妹妹,不覺得她像ema嗎?」

    「哪裡像,我的天!」想起家裡那個天上有地下無的寶貝公主,江涵博只覺得頭大,一點也沒辦法跟眼前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白兔聯繫到一起。

    「可我看到她,就常常想到小雨。」

    「她跟小雨很像?」

    左時卻又搖頭。

    江涵博嘆口氣:「我現在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了,可是左時,你這樣不行啊,瞻前顧後的,什麼時候才能跟我們回法國辦正事兒?」

    「我現在辦的也是正事。」

    江涵博搖搖頭,回頭看了看背後這家小小的咖啡館,發覺有些事不插手已經不行了。

    …

    殷奉良再次入院治療,陳玉姣來找長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輕撫著她的背說:「囡囡,爸爸住院了,你回家來住吧。敬之跟我們談過了,離婚的事我們不為難你,可你不能一直一個人住在店裡啊,媽媽實在太擔心了。你回家來住,有什麼事,我們一家人有商有量的,總能解決的,就當是陪陪我,好不好?」

    長安一聽父親住院就急了:「爸爸……爸爸又病了?他是不是因為生我的氣才生病的?我……我不想惹他生氣的,敬之也說要瞞著他的……」

    陳玉姣連忙安慰她:「不是,囡囡你別亂想啊,爸爸的病不是因為你。」她頓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給長安一點心理準備,「你爸爸的病是因為身體裡長了不好的東西,以後可能……都不會好了。但他一直都是最關心你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