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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5:22:28 作者: 延琦
待姑娘唱完,那青年也跟著開唱,聲音渾厚高亢,感情也十分充沛。
令人讚嘆的是,二人邊奏邊唱,絲毫沒有亂了拍子,且還配合的相得益彰,尤其唱的曲調,竟叫沈拾月莫名有種熟悉感。
她不由跟著輕輕點頭打牌子,很是沉醉的模樣。
慕容霄看在眼中,瞥了眼台上拉胡琴的男子,不由心間暗想——
難道……那拉胡琴的便是那個「突突」?
但好像不太對,她方才明明都不知此處是瓦市,又怎會認識這拉胡琴的。
景王殿下決定再觀察看看。
眼瞧一曲唱罷,場內響起一片叫好聲,觀眾們爭相熱情打賞,甚至還有人叫著再來一段。
沈拾月便知道了,看來這二人是這茶樓的鎮店之寶,很有粉絲基礎了。
不過人家確實唱得很好,聲情並茂且極有感染力,也的確值得觀眾們叫好。
而待叫好聲落下,那青年便在台上道:「我兄妹二人,承蒙各位看官賞臉,今日就再為看官們唱一段《清河橋》。」
台下隨即響起掌聲,兄妹二人便要開始演奏。
哪知就在此時,卻見一旁有人開口道:「《清河橋》有什麼好的?給爺唱上一回《十八摸》。」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都是一愣,齊齊循聲看去,卻見說話的是一男子。
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微胖,一身綾羅,頭上豎了只玉冠,手裡還拿了把摺扇,打開搖幾下,展示出玉質的扇骨。
沈拾月心道,這大冷天的扇扇子,這莫不也是個傻子?
再一瞧,這人眼下還有些烏青,看來還有點腎虧。
而經此人這樣一說,台上的兄妹二人立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當哥哥的只能賠笑臉:「請客官恕小的們無能,我二人唱的是皮簧,不會唱您說的《十八摸》。」
卻見那腎虧的傻缺哼笑一聲,道:「什麼皮簧皮白,不過都是亂彈,成日在勾欄里混的下九流,怎麼會唱不了十八摸?」
語罷朝身邊的隨從勾了勾手,叫人拿了只銀錠出來,又對那姑娘道:「只要你肯唱,這二十兩銀子就給你。」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頓。
台上的哥哥只能又緩和道:「小的們實在有愧客官的抬舉,小妹年紀還小,是真的唱不了那個,要不您換個別的聽,我二人還會唱《掛龍燈》,《苦肉計》,《白鼠洞》……」
話未說完,卻見對方忽然一口打斷:「少說這些廢話,爺今日就要聽你妹子唱這《十八摸》。若不想當著這麼多人唱也可,等會跟爺回府,單獨唱給爺聽!」
這話一出,沈石月也皺起眉來,低聲問道:「這死胖子是誰?」
扶風答道:「此人是懷亭侯的小兒子,名叫趙鴻盛。也就是汾陽王妃的小弟。」
沈拾月恍然。
原來是那汾陽王妃的弟弟,怪不得如此蠻橫,跟他姐姐果真是一家出來的。
而此時,見這姓趙的說完,台上那青年也嚴肅了神色,鄭重道:「承蒙客官看得起,但我兄妹只是賣藝,並不會做別的事。」
聞言沈拾月暗道一聲好,雖則身處社會下等,也堅持憑真本事吃飯,不畏強權,這小伙子的確是個漢子。
其賣藝無非是迫於生計,但能如此是非分明的維護妹妹,的確是位好哥哥。
而見此情景,那酒樓的掌柜也上得前來,與那姓趙的賠笑道:「趙公子玩笑了,他們兄妹確實一向只正經唱戲的,今日還望您高抬貴手……」
然話未說完,卻被那姓趙的搡到了一邊。
眾目睽睽之下,這趙弘盛又拿出兩個銀錠,與那姑娘冷笑道:「即是賣藝的,那便爺點什麼唱什麼,二十兩銀子嫌少,爺便再加上四十兩,把十八摸給爺唱上十遍!」
這話一出,其身邊的隨從也跳出來,指著那台上的兄妹道:「今日我們三爺就要聽你們唱,你們若是想在京這城混下去,就老老實實聽話,如若不然,立刻給三爺滾蛋!」
語罷還一把將那位出來勸架的掌柜推到了地上。
場中眾人皆是一驚,甚至有孩童被嚇著,哇哇哭了起來。
見此情景,沈拾月終於忍不住了。
她清了清嗓,道:「這位趙公子,莫不是大白天的喝醉了?此處只是供大家聽曲兒喝茶的地方,別處自有那秦樓楚館,您若是想去,又沒人攔著,何必在此威脅平民百姓?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小孩子,叫大家看你笑話,豈不有辱你的威風?」
奶奶的,主要她的小傻子還在這!
這傻缺唱什麼十八摸?莫不是要污了小傻子的耳朵?
而她這話一出,那趙弘盛也是一愣,立時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但她戴著帷帽,又看不出面容,因此姓趙的只能問道:「敢問娘子是?」
沈拾月笑了笑:「我不過同大家一樣,在此聽曲罷了。這二位唱得好,人品也好,閣下何必為難他們?」
大抵是見她沒表明身份,只以為她也是尋常百姓,趙弘盛又蠻橫起來,道:「我為難他們?你可知爺是誰?」
沈拾月冷笑:「不管你是誰,難道能尊貴過天子?宮中陛下都最為守禮,別人又怎麼能仗著身份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我勸你還是收斂些,否則哪日傳到宮中,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