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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樂枝沒接話,只是垂下眼眸。

    景心覺得主子哪都好,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難道這就是身為公主與生俱來的道德感和責任感嗎?

    主子......真的活得好累啊。

    回到府里,已是夜深。

    樂枝讓景心先去休息,自己卻沒有回寢屋,而是朝後院走去。

    難得雪停,夜空中露出皓月和漫天繁星。

    她怔怔望著月亮,將冷光照耀下來。正如她和霍渡一樣,兩個渾身冰冷的人,如何取暖?

    經歷種種,得知霍渡幼年的遭遇,樂枝心疼卻無能為力,亦不能承諾他什麼。

    就像她雖然喜歡他,卻不會因為這份喜歡而放下仇恨。

    哪怕再喜歡,她也仍要殺他的父親。

    她像一彎捂不熱的冷月。

    如果可以,樂枝希望站在霍渡身邊的是明媚的暖陽。

    歲歲年年,溫暖他。

    讓他可以從幼時的傷痛中走出來,餘生再無煩憂。

    而不像她。

    連基本的坦誠與信任都不敢,真是個自私的膽小鬼。

    忽然,腰間一緊,脊背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在熟悉的氣息籠罩之下,樂枝慢慢垂下眼眸,用纖長的眼睫遮去眼角的殷紅。

    理智告訴她不該沉溺,可她的心卻無法控制地貼靠向他。

    想抱久一點。

    再久一點。

    第93章 . 同歸 亦是,他的妻。

    「冷不冷?」

    樂枝無聲搖頭, 過了片刻才在他懷裡轉身,再慢慢圈抱住他。她凝著他的眼眸,輕輕開口:「閉眼。」

    霍渡靜靜望著她, 隨即依言閉上眼睛。

    月光泠泠,將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樂枝鬆開他,轉而捧住他的臉,緩慢而堅定地親吻他。這是頭一回, 她放空自己, 全心全意地吻他。

    唇舌交纏間, 分不清是誰的氣息將誰包裹。

    他們如同在冰天雪地里相依偎的兩隻小獸, 若不與對方相纏, 恐難以熬過嚴冬。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兩人氣息不穩時, 才堪堪將對方鬆開了些。樂枝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感受著他此刻的溫度。

    不管明日如何, 她能抓牢的只有這一刻。

    所以,這一刻最重要。

    「我們去暖房看星星好不好?」

    霍渡抱起她,輕輕嗯了聲。

    暖房內, 四季如春。

    兩人相擁著靠在軟枕上,霍渡將絨毯拽了拽,搭在樂枝身上。

    透過琉璃望著明燦的星星, 樂枝低聲感慨:「明日一定是個好天氣。」

    霍渡沒接話,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 說:「睡吧。」

    可樂枝卻偏過頭怔怔地凝著他的側臉,不捨得移開眼,更不捨得睡。

    今夜,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擁抱, 最後一次親吻,最後一次同枕眠。

    明明想著不睡的,可一陣暖香拂過,樂枝的眼皮不可控地合攏,逐漸失了意識,陷入沉眠......

    霍渡擁著樂枝的肩輕輕地讓她躺到軟枕上,然後他將手搭在她的腕上,探她的脈息。

    ——虛弱不已,鬱結於心。

    眸色漸深,霍渡抬手輕撫她柔軟的臉頰,他的力道很輕,小心翼翼地如同在摩挲珍寶一般。

    良久,他俯下身,與她兩額相抵。

    「我讓你為難了是不是?」他低聲問著沉睡的人。

    這些時日以來,他豈會不知樂枝在國讎家恨和他之間痛苦掙扎?而她不知道的是,從始至終他們走的路,本就是殊途同歸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走的路是沒有歸途的。

    這是霍渡一早便為自己鋪好的結局。

    霍渡對人世從無留戀。可是,怎麼就出現了一個她?

    讓他沉溺地無法自拔,讓他開始對生有了留戀。

    有留戀,便有了期待。

    他期待著樂枝能開口問他。那樣他便能理所當然地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能繼續陪伴她看月亮的機會。

    只可惜,終是沒有。

    「罷了,不逼你了。」霍渡笑著在她邊上躺下,握著她的手,望向璀璨的繁星,忽然輕聲警告:「若是將來敢帶別的郎君來這兒,我就......」

    他頓住,偏過頭凝著她的恬淡睡顏,眸中有化不開的溫柔。

    「帶就帶吧。」他湊近她的耳畔,似是祝福又似告別:「只要我的小狐狸能開心就好。」

    *

    樂枝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只是這次,夢中不再是那些哀嚎、質問、指責......

    夢裡很安靜,只有她和霍渡兩人。

    霍渡帶著她看遍山河花海、雲舒雲卷,她好高興。可是忽然,他鬆開了她的手,說:「樂枝,就到這裡吧。」

    就到這裡?

    為什麼?

    她惶惑不解:「你、你要去哪兒?」

    聞言,霍渡只是笑著摸摸她的頭,隨即決絕地轉身離去......

    樂枝頓時慌了神,立馬疾步去追,可霍渡的身影卻越來越遠,她拼盡全力也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雲霧迷濛中。

    「霍渡!」

    樂枝心肺劇痛,喚著他的名字從軟塌上猛地坐起。怔坐半息,她將思緒從夢魘中拉回。顧不上滿臉的淚水,她偏頭望向身側,發現空空如也。

    暖室的熱意漸散,她用掌心摸了摸身側的棉褥,早已沒了一絲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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