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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前廳里一片混亂,面對樂鈺的哭鬧,眾人皆是手足無措。樂槿和臨月都沒有帶孩子經驗,其他男人更是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只得輪流笨拙地哄他,可成效頗微。

    「怎麼了?」樂枝提裙而入,滿臉焦急。

    「枝枝!你終於回來了。」樂槿仿佛看見救星一般疾步走到樂枝邊上,壓低聲音同她說:「嫂嫂留了封信,走了。」

    走了?

    樂枝接過樂槿遞來的信,蹙眉打開,越看神色越凝重——

    嫂嫂......她果真是不要鈺兒了嗎?

    樂鈺的哭聲越來越大,嘴裡呢喃喚著母親、娘......因為哭得太久,他的聲音蒙了一層嘶啞。樂枝聽著整顆心都揪在一起,生疼生疼的。她走到樂鈺面前蹲下來,拿出帕子拭去他小臉蛋上的淚痕,望著小侄兒紅紅的眼睛,她也不禁紅了眼,哽聲說:「不哭不哭,鈺兒乖,有小姑姑在呢......」

    「嗚嗚......小姑姑,嗚嗚......」

    樂鈺雖小,可到底已經有些懂事了。在懵懵懂懂間他也意識到,母親好像不要他了。這些日子以來,父親消失了,母親帶著他東躲西藏,如今母親也不見了,他整個人被恐懼籠罩住。只剩無窮的害怕、害怕......

    所以,他止不住哭。

    樂枝心裡也窒痛不已,自己都快忍不住要哭出來,對鈺兒的哭泣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好給他擦擦眼淚,柔聲勸慰著。

    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身旁蹲下來。然後她看見霍渡將鈺兒的身子轉向自己,問:「還想哭?」

    樂鈺睜著淚眼呆呆地望著陌生的俊臉,瑟瑟地點點頭。

    聞言,霍渡將他抱起來,自己坐到軟椅上,把小小的人兒放在自己的膝頭,說:「那就繼續。」

    被臨月扶起站在一旁的樂枝,還有廳內的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發愣。

    小鈺兒也是怔了一瞬,隨即又垂下腦袋輕聲啜泣起來。只是這次沒過一會兒,他便止住了哭聲。小小的腦袋一晃一晃的,思緒有些混沌——

    方才大姑姑和小姑姑一個勁兒地低聲安慰他,他心裡難受,想不哭卻停不下來;可這個好看的叔叔隨他哭了,他卻反而有些不想哭了......

    「哭完了?」

    樂鈺怯生生地嗯了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臉,可臉上眼淚鼻涕混在一起,髒兮兮的,難以擦盡。忽然,眼前出現一隻寬大的衣袖......

    是好看叔叔的袖子。

    他小心翼翼地扯過來,自己擦了擦臉蛋。

    「餓不餓?」霍渡將掌心覆在他的腦袋上,低聲問。

    樂鈺眨眨眼,吸了吸鼻子,「不、不餓......」

    「那就回屋去睡覺。」

    霍渡抱著他站起來,將他交給臨月。眾人皆是驚異地看著這一幕,小鈺兒安安分分地任由臨月抱著,只是他的眼睛一直望著霍渡,疑惑中帶著新奇。

    「你、你是誰?」小孩子的心裡藏不住事,有疑問就直接了當地問出來。

    而霍渡只是看了眼樂枝,沒答話。

    在場的人都沒出聲。

    ——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

    黎國和齊國,樂氏和霍氏。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如今真的太難說清。可孩子不知其中的緣由,沒人知道該如何同他說明這一切。

    霍渡自然知道他們的糾結,而他在意的不過是樂枝的想法罷了。所以他沒答話,只是靜靜等著樂枝開口。

    然而良久,她都沒有開口。

    霍渡瞭然地笑笑,吩咐臨月:「先抱他下去吧。」

    沒有關係。

    他從來不願意逼她。

    「等等!」

    樂枝突然出聲,喚住剛轉身的臨月。她走到樂鈺邊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鈺兒,他是小姑父。」

    小姑父?

    樂鈺對親人間的稱呼還不是完全知曉,可是小姑姑和小姑父只差了一個字,那他應該是與小姑姑很親近的人了吧?

    於是,他轉頭朝霍渡眨了眨眼,用糯糯的語氣輕輕開口:「小姑父......」

    聞言,霍渡的心口划過一絲不曾有過的感覺。他壓住心底的情緒,上前幾步,學著樂枝的樣子伸手揉揉樂鈺的頭,然後低低地嗯了聲。

    夜已深,眾人皆是睏乏不已,樂鈺的事只好明日再商議。

    樂枝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任由霍渡抱著給她沐洗、擦身再穿上寢衣。然後她呆呆地坐在軟椅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那枝折回來的紅梅。

    ——原來歡喜是真的很難留住。

    不多時,霍渡從盥室出來,他緩緩走到樂枝邊上,一手摟住她的肩,另一隻手探到她的膝下,將失神的她打橫抱起來。

    直到兩人一起靠著軟枕,躺到軟塌上時。樂枝偎在他的胸膛,眼角愈漸變紅,可她極力忍著,不想哭出來。

    也......不能哭。

    她現在是很多人的依靠了,她要很堅強很堅強才對。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能哭。

    「做小姑姑的怎麼還不如侄兒?」

    頭頂傳來聲音,樂枝抬起頭去望他,她懵懵的,一時間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連小孩子都知道難過了要哭,你忍著做什麼?」

    她知道被霍渡看出來了。她想,此時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吧,才會被他輕易看穿。亦或是她根本就沒打算瞞他,才在他面前表露出最真實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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