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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霍詡糾結再三,終是跪地垂首,「兒臣糊塗,請父皇賜罪。」

    他想,他畢竟是父皇的親子,既然父皇說了願意原諒他,他只要好好認錯,想必此事總會揭過去的......

    「三皇子霍詡言行無狀,心術不正。自今日起撤去統領神翼軍之職,幽禁於府,非詔不得出。」

    「什......什麼?」霍詡不可置信地跪坐在地,喃喃道。

    堅冰般的語氣將話一字一句地敲在他的心口上。所以方才他的溫和勸導,全是假象......

    他的父皇,誆騙了他。

    霍長雲面無表情地凝著霍詡。他的兩個兒子,霍詡和姜國,霍渡和寧國之間的那些事,他一早就知曉了。

    之所以未加以干涉,不過是想看看他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謀朝篡位?

    他倒是盼望著。若是他的兒子真有本事弒君弒父,將他從這皇位上拽下去......如果真的有這一日,他相信,一統五國三部落便有望了。

    普天之下,眼見之處皆是霍氏的王土。

    那他倒是真的死得瞑目了。

    可惜,霍詡難成大事。

    只嚇一嚇,再誆騙幾句,便不打自招了。

    唉。

    這時,沈淮上前兩步,跪下:「小女纏綿病榻多日,恐難熬幽禁之苦。微臣斗膽,求陛下開恩,准許小女回丞相府養病。」

    霍長雲的漆眸漸沉。霍詡後宅之事,他也有所耳聞......他給了霍詡最好的婚事,最有用的助力,竟被他生生弄成這樣。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連女人和後宅都無法平復,如何安天下?

    「准了。」

    「微臣叩謝陛下。」沈淮重重一拜,幾欲落淚。他心知天子賜婚,若想和離、談何容易?如今只好先將清顏接回府中,再作打算。

    ......

    霍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

    他怔怔站在前院,看著府中的僕從被調離,昔日門庭若市的府邸漸次陷入一片死寂。連沈清顏都離開了,她邁出府門時連一絲留戀也沒有,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怎麼會這樣呢?

    她不是最喜歡圍在他身邊甜甜地與他說話嗎?這個時候,難道她不應該過來抱抱他,給予他慰藉嗎?

    虛偽的女人。

    她口中的愛真是膚淺。

    思緒飄散,霍詡想起今日早朝時的父皇,心底郁澀不已。他恍惚想起在大黎的那些年,黎帝親切溫和,即便他做錯什麼,他也從未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兒時的記憶里,黎帝總是笑著和他說:「小詡,這兒就是你的家......」

    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切。

    冬風起,吹散他眼前的霧氣。霍詡偏了偏頭,不願再想。

    他抬腿,朝西院的方向走去。

    推開屋門,熟悉的甜香飄至鼻間。霍詡深吸一口氣,抬眸便見姜曼身著薄衫扭著腰過來,還未等她近身,他便快步上前,將她箍在懷裡。

    「枝枝、枝枝......」

    霍詡眸色迷離,吻得又凶又急。心中的躁鬱和憤懣此時盡數化為一腔火......他將柔弱無骨的人打橫抱起,與她一同跌入床榻中。

    任由自己在欲.海中墜落。

    床幔猛烈搖晃幾下,很快恢復平靜。

    熱意消退後,心底徒留一片空.虛。霍詡這才發現,替身終究是替身,根本無法讓他的心緒安定下來。

    ——他要見枝枝,一定要見她。

    思及此,他猛地翻身下榻,穿上衣衫大步走向屋門......

    塌上的女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勾起一個輕蔑的笑,她嫌棄地低啐一聲,扯過錦被蓋住自己,合眼安睡。

    *

    接到霍詡的信,樂枝一點也不意外。

    正巧,夜空中又炸開了幾朵煙火,絢麗奪目。她的目光從信紙上移開,望向天空。

    「狗東西要見你?」霍渡也望著夜空。

    「嗯。」樂枝應聲,將信紙丟到石桌上,笑:「今日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可不得見我訴訴苦?」

    聞言,霍渡笑著輕嘖,「高興嗎?」

    就這樣?

    哪兒夠啊?

    「還行吧。」樂枝語氣勉強,隨即起身準備去見霍詡。可她才轉身,便又回過頭來,小聲問:「殿下能不能告訴我,觸碰人身上的哪個穴位,便能使那人全身癱軟?」

    她有些怕,此時霍詡來見她。在鬱憤之下,難免對她做出些逾矩的舉動。雖然知道霍渡會跟著去,可她也得防備著些才對。

    ——她不願意被髒東西碰到。

    「穴位?何必這麼麻煩。」霍渡輕笑,抬手握住她的掌心,將人輕輕一扯,隨之貼著她的耳尖說:「哥哥教你,往一處地方踢最管用了。」

    樂枝的臉倏地燒紅,她知道他說的是哪一處。

    ——書中自有黃金屋,此話真是不假。她被迫看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冊子,如今他說的渾.話她一聽便知。

    將掌心抽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疾步而走。

    *

    踏入客棧時,樂枝恍若有種隔世之感。先前兩次,她是瑟縮恐懼而來的;而今次,卻是瞭然於心,來看某些人的笑話來了。

    當日霍渡問她要不要直接殺了霍詡時,她拒絕了。她要看的,正是他如今的這副模樣。

    宛若喪家之犬。

    廂房內,霍詡頹坐在木椅上。他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僕從的衣衫料子粗糙,他穿不慣。可是,如今他幽禁在府中,若非扮成小廝,恐怕難以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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