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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枝枝,那個齊國太子......」
「姐姐,我......」樂枝的聲音發顫,臉色瞬間煞白。她很想告訴姐姐自己只是無奈之舉,才不得不選擇依附霍渡,以便行復仇之事。時至今日,想復仇之心仍未有過一絲一毫地動搖。
只是,對霍渡......她無法違心騙姐姐,說出對他只有利用這種話。
她可以自欺,可以撒謊騙任何人。可是對親人,她做不到。她已經失去太多親人了,對姐姐,她連一個欺騙的字都說不出口。
見樂枝的神情滿是痛苦,加上清醒後傅羨同她說的近日之事,還有方才見到枝枝和齊國太子之間微妙的神色。
她的傻妹妹,饒是手抽得再快,她也清楚地看見了,在他們遠遠走過來時就看到了。
從前,哪怕與霍詡一塊兒長大,哪怕父皇賜了婚,面對霍詡,枝枝仍是帶著一絲疏離。她原以為枝枝只是記掛著男女有別,不願逾矩。如今想來,不過是因為不喜歡罷了,因為喜歡一個人,想與他親近的心是難以掩飾的。
自小到大,從始至終,枝枝就只是把他當成兄長和玩伴而已。所以哪怕是玩鬧,她都與他刻意保持了距離。
「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樂槿輕拍樂枝的脊背,柔聲安慰:「姐姐不問了。」
聞言,樂枝的淚掉得更凶了。她嗚咽著搖頭,垂眸反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樂槿無聲地拿起絹帕給妹妹擦淚。可擦著擦著,自己的眼睛也紅了起來,心口不住地發酸——
她不會怪她,她相信父皇母后和皇兄也不會怪她。她才十六歲,突遭巨變,能一步一步走到現今,已是不易。
她有什麼錯?
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沒用,護不住她,該說對不起的是她才對。
視線漸漸模糊,恍然間樂槿回想起以前,父皇總是偏愛枝枝,卻對皇兄和她有些嚴厲。有一次,她和皇兄實在不服氣,氣鼓鼓地問父皇——
「憑什麼枝枝常常偷懶睡覺,您都不處罰她?我們就偶爾打諢一次,您就罰我們抄書,這不公平!」
「因為你們不知道,她在夜裡幫著宮人們一起打掃宮殿;婢女們有病痛的,她也會去太醫院為她們拿藥,然後差人送去;哪怕和偷溜出宮玩兒,她也會特意去接濟一些生活不夠富足的子民,倒不是直接給他們錢銀,她會買一些糧食種子,讓他們自力更生......」
父皇的笑總是那麼溫和,他說:「你們的皇妹,是心有大愛之人。」
那時,她還不懂父皇話里的深意。如今,是真的懂了。枝枝,看似柔弱,卻有一顆最堅韌的心。正因為對大黎和子民的愛那樣深,她才會因為喜歡上仇人之子而痛苦不已......
她放不下,所以她自責。
樂槿無聲流淚,她只能抱抱妹妹,不知該如何勸慰她。要是皇兄在就好了,他最會哄妹妹高興了......
兩人將久積的淚都哭盡。樂槿離開寢屋時,天邊的朝霞漸露。
樂枝好好梳洗了一番,將臉上的淚都擦乾淨。她靜靜坐在床榻上,睡意全無。她想起姐姐走時和她說的話,有些不解和......苦惱。
姐姐想做什麼呢?
這時,屋門被推開,熟悉的人進屋。樂枝眉心一跳,忙下榻跑向他,推著他朝塌邊走。
朝陽未升起前,外頭正是最冷的時刻。她不由地記掛他腿上的傷,坐到塌上,她俯身輕輕將他的褲腿向上卷,仔細去瞧他的腿......
還好,腿上的傷口沒有被凍裂開。
「殿下趕緊睡一會兒。」她握住他的手。
霍渡原本氣惱她急於抽手、極力與他撇清關係的動作,可此時看見她兩眼紅紅,眼瞼處微青的模樣,饒是再氣,也是煙消雲散了。
他任由她扶著自己,借著她的力量躺到床榻上。
樂枝扯過棉被,將自己和他都牢牢裹住,枕在繡枕上的腦袋偏轉,問:「腿會不會痛?」
她擔心棉被的重量壓在他腿上,會有些痛。
「不會。」霍渡淡淡開口。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兩人都沒合眼,只是看著床頂,不知在想什麼。
終於,霍渡輕嘆一聲,打破沉默。他的語氣隨意,問:「聊得好嗎?」
「嗯。」樂枝輕輕地應聲,「姐姐終於好了......」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謝謝。」
「那就好。」霍渡輕笑,「睡吧。」
樂枝完全睡不著,她記掛著姐姐的話。原本想睡醒了再問他的,可越想越無法安眠。她遲疑地伸手,在被中輕扯霍渡的衣袖,「姐姐想與你見一面......」
她實在是沒什麼底氣,更不知道姐姐為何要見霍渡。她有些害怕,卻不知道在怕什麼。她只好在心裡祈禱著霍渡拒絕她,這樣她也好向姐姐交代。
可才靜默一瞬,霍渡的聲音便響起了。他說:「我知道了。」
如此,樂枝更睡不著了......可是霍渡仿佛知道她的無措似的,他摟住她的肩,將她往懷裡帶,「睡吧。」
許是他的語氣帶著輕哄,又也許是身體確實很疲憊,在溫暖的懷抱里,樂枝終於緩緩合眼,入睡。
只是,在她進入沉眠後,身側的人輕手輕腳地下榻,給她掖好被角後,朝屋外而去......
書房。
霍渡安靜地坐在窗前,漆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