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嘆息一聲,他只願自己的醫術能再精進些,多救一些人,讓他們免受病痛折磨。

    *

    樂枝陷在混沌之中,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忽冷忽熱的,腦袋更是疼得厲害。掙扎著睜開眼時,第一眼便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漆眸沉沉,望不見底。

    她支起身子想去拿床邊的茶水,可一隻手快過她,端起杯子將水餵到她嘴邊。冷茶划過咽喉,緩解了喉中的灼燒之感。

    如此,她才能開口:「殿下還不肯告訴我嗎?」

    「瘴瘧。」

    霍渡盯著她,沉聲說出來。

    什、什麼?

    樂枝愣住,臉上倏然失了所有血色。

    瘴瘧......她是知道的。大黎地處南面,終年暖熱,尤其在雨季,蚊蟲更是多。父皇想了許多法子,都不能讓這病在大黎消失。

    只能盡力防治而已。

    若是染上這病,那便是九死一生......

    樂枝曾想過自己會以何種方式死去,是在復仇時被人識破而殺,亦或是在危急是與敵人同歸於盡......她想過很多,卻萬萬沒想到,最後會是病死......

    倒是沒有什麼害怕的,只是她還有很多事沒做。

    如此,便得抓緊時間了。

    她舒了一口氣,起身下榻,拿了紙筆朝桌邊走去。將紙鋪開時,她抬眼望見那株潔白的雪骨蓮,略怔了怔,便提筆開始書寫。

    ——她得替姐姐安排好日後的路。

    所以,首先要寫的便是如何讓沈淮成為助力之策。樂枝希望霍渡能看著雪骨蓮和這一策的份上,繼續照料姐姐一陣子,然後讓她與傅羨遠走高飛。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然後霍渡在她身側坐下,他瞥了眼雪骨蓮。

    「悔嗎?」他問:「為了這麼個玩意兒。」

    拿著筆的手一頓,樂枝知道,以眼下的境況,她該說不悔,以此換得他更多的憐惜。抬起眼眸,她望著他的眼睛,卻說:「悔的。」

    「不過事已至此,還望殿下不嫌棄,用了吧。」

    ——好歹是我拿命換的,用它治好你的腿,望你從此順風順水。

    霍渡什麼都沒說,起身走了。

    屋門合上的那刻,樂枝突然有些後悔,不該這麼快惹惱他的。好歹得先向他求一瓶毒藥,讓自己少受點罪。

    畢竟這病挺折騰人的,雖然應該只有三五天的時間,可也難熬啊......

    不過這樣也好,他走的無牽無掛。樂枝在心裡鬆了口氣——

    哪怕情動,他都沒有失了理智。

    如此甚好。

    沒多少時間了,樂枝不知道這病會在何時發作,她只能加快速度將身後事都交代好。

    ——給姐姐的,給景心她們的......甚至還有給安玄的。

    唯獨沒有給霍渡的。

    她應該走的乾乾淨淨,不給他留下一點念想才好。

    不知寫了多久,直到眼睛有些酸了她才停下筆,靠著桌邊歇了會。

    不多時,屋門被推開。樂枝抬眼,待看清來人後,眼眸中迅速攀上濃濃的疑惑和不解——

    他為何還要回來?

    天色早已暗下來,可寢屋裡還未燃上燭火。

    一片昏暗中,霍渡的桃花眼裡泛著堅定的光。他開口,一字一頓:「樂枝,我不會走的。」

    壓抑了許久的淚瞬間滾落......

    樂枝垂眼,緊緊咬著唇。

    ——他怎麼就,偏偏在最不應該的時候,失了理智呢?

    第64章 . 反話 「我沒有捨不得你,我一點也不喜……

    屋內過於安靜, 連眼淚滴落在膝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樂枝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再側身將桌上的紅燭點燃。她深吸幾口氣,用極平靜的語氣說:「殿下不該來的。」

    霍渡沒說話, 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未有變化。只是,握著白玉拐杖的手猛地一緊,然後他緩緩走到桌邊,在諸多紙中隨手拿起一張......

    「沈相這步棋還是得走, 於殿下十分有利。」樂枝看清他拿的是哪一張, 便輕輕開口說出自己的盤算, 「而想拉攏沈相, 就必須從沈清顏處著手, 殿下大可以先......你!」

    完整的紙在霍渡的手裡被撕碎, 墜落在地, 再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樂枝睜大雙眼, 鬱結於心, 一時間想說的話全都被堵住。

    「怎麼不說了?」霍渡坐下來,與她面對面,他的漆眸始終凝著她。等了片刻, 見她不語,他將視線移到桌面剩下的紙上,淡淡掃了掃......

    呵, 這算什麼?遺書嗎?

    還有方才她恍若交代後事一般的語氣。

    霍渡的眸色一點點冷下去,直到凝結成冰, 他才將目光繼續置到樂枝的臉頰上。

    「你倒是想得周到。」他勾了勾唇,臉上卻沒絲毫笑意,語氣也儘是譏諷,「可惜......」

    樂枝呆怔地望著他, 不解其意。

    「嘖。」霍渡輕嗤,伸手用指腹按了按她乾裂的唇,隨即用長指輕輕扣著桌面,繼續冷聲開口:「讓我告訴你,若你死了,我不僅不會與沈淮合作,我還要助霍詡登上帝位。至於你的姐姐,我也不會管。還有你的人,自然全部送回奴隸場去......」

    他的聲音毫無溫度,還隱隱帶了恐嚇的意味。

    仿佛回到了兩人初識時的模樣。

    又冷又狠。

    可是他眸底噙著的慌與怯早已藏不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