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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一開始, 樂枝只是想讓自己的復仇路好走些。她在不懂感情之時妄圖利用感情,甚至自以為掌握了分寸。她縝密的計算,試圖將霍渡對她的感情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
卻不料, 在一次次看似虛情假意的試探中,在一個個明碼交換的親吻里,遺落了自己的心跳。
玩火自焚。
樂枝抬起手, 抵在霍渡的肩上,略微用力推了推他。可按在後背上的手卻不挪半分。她只好更用力地推......
霍渡一隻手擁著她, 一隻手不得不撐在拐杖上支撐著自己。因為殘腿,他無法用全部的力量去抱她,只能眼睜睜地讓她退離自己的懷抱。
當然,若他使用內力的話, 樂枝是逃不開的,可他不願。
樂枝的神情和眸底一片平靜,可霍渡就是能感覺到。
——她在自責,她在痛啊......
原本因知曉了她心底的情意而生出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樂枝對他的情動,於她而言,是不該、是負擔、是難以啟齒。
霍渡自小在算計中長大,久而久之,他自然一眼便能通識人心。
在樂枝來找他,說在他和霍詡之間,要選他時,他知道這不過是她的無奈之舉。可自己卻在她的智勇果敢、不屈不撓中步步淪陷......
他想著,既然是她選了他,那她自然得擔負這選擇的結果。
霍渡自小傲視萬物,哪怕身殘,他的驕傲亦不減半分。即便殘疾一生,他也要做最驕傲的瘸子。
所以,哪怕心動,他也不屑逼迫她。
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今日,霍渡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心,離他那麼近。也正是因為離得近,他甚至看得見她心上的創傷,還在滲血......
霍渡籌劃盤算多年,甚至連霍長雲,都難以控制他,甚至連他的想法都捉摸不透。
呵,他的父皇,甚至還做著胸有成竹的美夢呢!
可笑。
他自傲,這世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如今有了。
他與樂枝之間的死局,何其難解?
他解不開,他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
順著樂枝推卻的力量,懷抱漸松,兩人分開一些距離。樂枝垂眸退到霍渡身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害怕自己又陷入在他灼灼目光里。
樂枝在心裡暗罵自己陰晴不定的舉動。若說她自己是玩火自焚,活該承受這些,可霍渡又是倒了什麼血霉,遇見她這樣的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調整著因方才相擁而亂了的呼吸。
靜默半晌,樂枝望著花兒,生硬地岔開話題,「這些是什麼花呀?」
她的聲音軟軟的,沒什麼力氣。霍渡將眼底的情緒收起,配合著她,只當那個擁抱像沒發生過一樣。他笑得隨意,「罌粟花。」
聞言,樂枝驚訝地瞪大眼睛,「原來這就是罌粟花......」
這花,樂枝只在書上讀到過。只因為,它是大黎律法中禁止種植的花木之一。此花的效用,樂枝也略知一二。原本可入藥的花,因為被大量濫用,令人致幻上癮,才被列為禁花。
她轉眸望向霍渡,不懂他為何要在府上種這麼多罌粟花。
「走吧。」霍渡牽起她,邊往外走邊說:「不是要去看你姐姐嗎?」樂枝這才將腦袋轉過來,跟著他走出花房。
外頭的寒風小了不少,可低低地吹著。樂枝的碎發被吹亂,拂於面上,她驚覺自己的髮絲上有薄荷的微香。
不,不止是髮絲,她的衣裙上沾了更多,揮之不去。
霍渡停下腳步,鬆開樂枝的手,慢悠悠地抬手給她理一理碎發。
樂枝怔怔地望著他,無法忽視他眉眼間噙著的溫柔。所以,他種了那麼多罌粟花,是因為這花代表了他自己嗎?
在不知不覺中,讓人上癮。危險又無法抗拒。
不能再想了!樂枝迫使自己移開目光,輕輕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海里亂糟糟的想法盡數趕走。
「走吧。」
「殿下不和我一起去嗎?」樂枝問。
霍渡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沒說話。他要以什麼身份去呢?
齊國太子?仇人之子?還是......妹夫?
「姐姐的病很嚴重。」樂枝扯了扯他的衣袖,眨了眨眼,委屈的語調中還帶了些撒嬌的意味,「殿下的醫術高明,能不能......」
霍渡被氣笑,虧他想了老半天,人家根本是要把他當大夫用。
「明目張胆利用我?」他故意板起臉,問:「樂枝,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撒撒嬌,我就什麼都肯幫你做啊?」
樂枝鬆開他的衣袖,雪頰泛紅,她咬著唇低下頭。她也意識到了,走捷徑是會上癮的。她開始仗著他的喜歡,越來越自然地向他提要求......
完蛋了,她越來越像話本子裡寫的那種肆意利用別人的壞女人了。
鼻頭髮酸,眼眶漸紅,她快速轉身欲走,可手掌卻被握住了,掙脫不得......
她聽見霍渡輕嘖一聲,走到她身前,笑道:「走唄。」
「我沒有......」樂枝的聲音悶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如果殿下不願意的話,不必勉強的。」
「樂枝,你怎麼......」霍渡揚起唇角,語氣悠悠,「越來越矯情了?」
樂枝的臉簡直熱得發燙,她用另一隻手使勁去掰霍渡的手,可他卻將冷白的指穿過她的指縫,再緊緊收攏,與她十指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