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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入宮前還渾話連連的人,如今倒是變得清風霽月、一本正經起來。

    行啊。

    樂枝輕哼一聲,卻並不鬆手,「怎麼?太子殿下是嫌棄我碰了?好啊,只要您說一聲,我保證不再碰您一下。」

    呵,還有剩下的九十九次。

    做夢去吧!

    霍渡哭笑不得。她還好意思說他,明明自己的氣性也很大。

    這是好事,說明在他面前,她的恐懼和膽怯越來越少。

    他不禁想,從前的樂枝或許就是這樣的。

    嬌嬌氣氣、行止隨心。

    「走吧。」霍渡任她繼續扯著,欲往外走去。

    「等等!」樂枝鬆開手,急急跑到衣櫃前,拿了件厚斗篷,披在霍渡身上......

    站在雪中大半日,身和心皆是結了冰。可這一剎那,霍渡感覺到,洶湧的暖意傳入心口。

    不知是因為斗篷,還是因為她。

    待兩人從湯泉池回來,夜色漸濃。

    將床幔放下後,樂枝捂住雙頰,還有些餘熱未褪去。她有些後悔,方才不該一時心急,非要跟著他去......

    什麼一本正經,全是假的。外衣一脫下,他便睜著一雙笑眸湊到她面前——

    要好處。

    ......

    方才的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湧現。樂枝深吸一口氣,一定是湯泉池的溫度太高了。

    好在,她的理智尚存。

    還好,她跑得快。

    用力閉上眼,樂枝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睡吧,睡著就好了。

    許是一天的擔驚受怕,樂枝很快入睡。不知過了多久,身側的人呼吸漸沉,低沉中還帶了些痛苦的氣聲。

    樂枝淺眠久了,只要有一絲絲聲響便會驚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手觸碰霍渡的胳膊......隔著寢衣,她觸到一片冰涼。

    明明剛剛才泡過湯泉的......

    心口震盪,樂枝瞬間清醒,她起身將床幔扯開,讓外頭留著的微暗燭光透進床榻。她靠近霍渡,輕聲問:「殿下不舒服嗎?」

    「沒事,你睡你的。」霍渡連眼睛都沒睜,淡淡答道。

    樂枝才不信。她抬手摸向他的臉頰、額頭、脖頸......霍渡的身上,涼得不像話,額間還在冒著點點冷汗。

    哪裡是沒事,這分明是大事!

    「到底哪兒不舒服?」樂枝嚇得小臉煞白,聲音顫顫。好半晌,霍渡仍是不說話,她急得扯住他緋色寢衣的腰帶,咬唇逼問:「殿下不說的話,我就一處一處看。」

    樂枝這話問的氣勢洶洶,實則心裡虛得很。若他仍不肯說的話,她也不敢真的脫他的寢衣啊......

    聞言,霍渡睜開眼,漆眸中蒙了一層黯色。他深深凝了樂枝一眼,終是妥協,言簡意賅:「腿。」

    每年的臘八節前夜,霍渡都痛苦不堪,不知是腿上的痛,還是心裡的痛......他早已分辨不清。今年痛意更甚,或許是今日在寒雪中站了太久的緣故。

    樂枝急忙將俯身,將他的褲腿往上推......

    這是她第一次細看他的殘腿,看上去與正常的小腿無異。可是樂枝能感受到他小腿的無力,她伸手輕輕觸碰......終於找到他全身上下冰冷的源頭。

    他的腿像剛從冰窖中拿出來的冰塊一樣,了無生氣。

    小腿處有一道深深的暗紅傷疤,樂枝不自覺地伸手撫了上去......她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他似的。

    可她眼前的霧氣卻越來越重......

    「不痛的。」

    霍渡的眸光始終在她臉上,未等她問出口,他便先回答了。

    這倒是實話,經絡已斷,他的小腿早已毫無知覺。偶爾會有隱隱作痛的感覺,不過是殘腿後的幻痛罷了。

    「誰傷你的?」

    話一出口,樂枝自己也愣住了。這話問得,顯然失了分寸。

    ——是她逾矩了。

    第45章 . 臘八 只要他身上流著霍長雲的血,他就……

    有一瞬的靜默, 樂枝忙垂眸退開些,隨即起身下榻......

    霍渡下意識握住她的手,問:「去哪?」

    樂枝望向他蒼白的臉, 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按住他的肩膀讓他躺好,然後用錦被把他裹住,「等我一會兒。」

    疾步跑到門邊, 樂枝打開屋門, 將值夜的景心喚來, 「景心, 快去拿些熱水來, 越多越好。」

    景心趕忙應好。她提裙匆匆朝燒水房的方向奔去, 由於太著急, 她連傘都忘了拿。待想起來時, 人已經在雪中了......

    忽然, 一把傘高過頭頂,遮去大片飛雪。

    景心回眸,看清來人, 詫異:「安、安大人?」

    安玄淡淡嗯了聲,不作他言。

    畢竟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景心與他幾乎從無接觸, 不由地有些緊張,「大人也值夜嗎?奴婢要去燒水房, 大人就不必......」

    「那就快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景心本就是內斂的性子,更不曾同男子走得如此近過。她心中感激安玄的好意,但身子卻與他拉開距離。

    身側的安玄用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 心底一片黯然。並非是碰巧,只是每逢景心值夜時,他都會在不遠處候著,就是怕夜裡有什麼突發之事,他好幫得上忙。

    安玄清楚,景心的細心周到都是對著別人,對自己經常是粗心得很。他無聲喟嘆,不動聲色地將傘朝她那側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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